直至天色将暗,贺晨一行才回到住地。
众人匆匆用饭之后,董向飞便带人到伙房开始烧水。
黄品良一连喝了两杯茶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舒坦!自从听了你们之前所说,某以后绝不再喝未经煮开的水。”
刘勉听了一笑:“内侍大人,其实那事也就是个别事例,毕竟以往行军当中,什么样的事未曾经历过,再说百姓在田间地头劳作,溪流小河,田间地头山间的龙潭,双手捧起水来就喝比比皆是,也倒不用过于忧心。”
黄品良连连摇头:“那该是体魄强健的缘故,某已不再年轻,且身子骨可比不得边军士卒。”
贺晨听后,点了点头:“内侍大人所说甚是有理!干净的水还好些,一些龙潭里的水最好还是煮开来喝稳妥。”
贺晨喝下一杯茶,看了看挑水进伙房的徐同虎,转而看向刘勉:“刘将军,这段时间边军兄弟清洗身子到溪流里解决就行,再过两个多月以后,是否想过烧些热水?”
“有想过,但也只能是每人舀几瓢擦擦,要不然那么多的人,根本烧不出那么多热水。”
贺晨面色一黯:“告诉边军兄弟们,州衙将给他们备两身粗布衣衫。”
黄品良和刘勉都不由惊愕地看向贺晨,贺晨轻叹:“今日看到边军衣着,本官心有感触,算是本官代表州衙力所能及对他们的辛劳进行奖励,再有就是,两峰关城破之时受辱的那些妇人,给她们多一些事情做。此事本官会上书帝都禀明缘由。”
黄品良听了贺晨的话以后,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懂得向帝都奏报,若你不懂得奏禀,有心人往陛下案头上一道奏折,够你好好喝一壶!
黄品良送了一杯茶到口中滚了滚咽下:“这样也好,某还想着自作主张上一道奏折替贺大人请功呢。”
刘勉端起一杯茶:“贺大人,末将代边军一众军卒谢过大人!”
贺晨端起茶杯与刘勉轻轻一碰:“刘将军言重了!还请将军提供本官各衣号的数量,以便本官安排制衣工坊缝制。”
“这是自然,明日便可交到大人手上。”
“好,有劳将军了。”
黄品良将茶杯里的茶水喝下:“不喝了,某累了,得去洗漱歇息。”
“那末将与内侍大人一起,都累了一天,都早些洗漱歇着。”
直至七月初五,贺晨、黄品良在刘勉和张应陪同之下,在工地上对土质基坑、石料木料、水源、柴炭、粮仓、军卒所住帐篷、各个煮饭的临时伙房、茅房等全面查看了一圈。
晚饭前,接到刘勉的军中一众将领聚到贺晨和黄品良两所木屋前的空地上,刘勉亲卫营早早抬了圆木放在地上排了数排以供人坐。
一众将领落坐之后,黄品良的一众随从很快给一众将领发了一只大陶碗,董向飞带人提着木桶给一众将领上茶水。
刘勉端坐中间,贺晨和黄品良分左右而坐。
“诸位弟兄都是军中的老兄弟了!今日请你们前来,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本将要说些什么,本将说话向来率直,不会给你们留情面!若本将说错的地方,你们可以找本将辩理,若是本将说的对,你们就给本将执行到位!”
“是!”
刘勉看向黄品良:“内侍大人,先给末将带领的这一帮下属说几句?”
“贺大人之前就有说过,既然是在军中,只能由刘将军来主持。刘将军可不要为难于某。”
刘勉端正身姿朗声开口:“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有几桩事得重点再跟诸位说一说!”
“其一,这些时日以来,不少人拉肚子是为什么?根据军医调查走访之后,得出结论便是有的军卒喝不惯煮开的水!宁愿去喝溪流里的冷水,甚至是不干净的水!你们自己好好回想一下,自己营中有多少人拉肚子?有的人已经拉脱了形!比起丢了性命,那煮开的水是砒霜吗?有不少人完全没当一回事!总是想着自小长大喝的都是冷水,不照样没事!若非军医医术了得,若非贺大人早早命人备下大量药材,本将看,有不少人会活活拉死!从军之人,没有战死沙场,反倒是死在自己的麻痹大意上,想一想!如何对得住自己的家人?如何面对那些战死于沙场的袍泽!记住!再有人胆敢违背,鞭责十下!听到没有?”
“是!”
刘勉端起陶碗“咣咣”两口喝下一碗:“其二!茅房在这几日间新盖了不少出来,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草草找个地方就能蹲得下去!军中足有上万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刘勉眉头紧紧皱到一起!看向面对自己的一从将领:“本将针对出恭一事再说一遍!再发现有人随地解决,同样处以十鞭责罚!各营第一要保证粪池当中有足够的水,再就是将要保证苦蒿的覆盖及浸泡,石灰每日都必须洒一遍!此事本将反复在说,本将不想重复将精力心思放在这事上!哪营人马但有不遵,本将便把这重任交到他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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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品良和贺晨都不由抿紧着嘴唇!而听训的一众军将则是全都憋得满脸通红!
“其三,告诉你们各自营中军卒!洗澡之时再有人污言秽语,甚至动手动脚,本将会吊他三日!听见没有!”
“是!将军!”
刘勉双眼通红!每每想起这几日通报到案头的桩桩件件,气得刘勉腮帮子一阵一阵疼!
“其四!一些喜欢偷奸耍滑的人,下去之后告诉他们,本将会派人盯着他们,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别人都看不出来,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要是哪天本将罚他们专门挑送大粪,别怪本将不讲情面!”
一众军将脸上火辣辣的,都不由低着头,头皮感觉到一阵阵的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