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明帝寝殿,老太监来到锦和门外:“各位大人,陛下已经醒来,请各位入内。”
福明帝靠在一中年太监身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九人:“朕这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恐时日已然不多,朕未曾想到,临了临了,朕不但痛失近十万大南大好儿郎,还错失了两名爱将!”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国事纷繁,还需要陛下圣心明断呐!”
“林爱卿,朕知道,都知道你们担心朕,可人终有那一日不是?”
福明帝长长一叹,这一声叹中,饱含了多少的不甘和不舍!
”事已至此,错了便是错了,便由朕一力承担即可。”
“不可啊!陛下。”
“不必规劝于朕,朕意已决!各位爱卿都是大南的股肱之臣,不可因朕之行差踏错而受累。”
一众老臣涕泪横流!这一刻真被福明帝感动到了!作为君王,不论其用心到底如何,在一言可以决定一人甚至一个家族生死而保全帝王圣明面前,这个君王将一切罪责尽揽己身背负,九位大南重臣的感动若是不真,还真说不过去!
“朕身子已然羸弱不堪,长话短说,林爱卿拟旨吧。”
林章走到一张矮几面前,提笔以待。
在福明帝数度停顿之下,林章奋力压住心中悲痛,将福明帝传位太子的圣旨写就,捧着圣旨跪到福明帝龙榻边上,双手捧着圣旨,福明帝逐字看完,点了点头,老太监捧出玉玺,跪到龙榻边上,捧着玉玺呈向林章。
林章用印之后,福明帝长舒一口气:“好了,朕甚感疲累,诸位爱卿,国事就劳烦你们多加费心了。待朕将养一段时日,朕再与你们欢聚。”
十月二十六,大南太子腾赋登基为帝,是为景佑帝。
十月二十八,经过大南一干朝臣唾沫横飞间数度鏖战之下,兵部左侍郎孟行方和礼部左侍郎高志奇带着随行人等往着两峰关方向而去。
大南皇朝老皇帝将养在深宫当中,还能挺多久,太医就算知道,也不敢说不是。
景佑皇帝才登基为帝,正是需要稳定朝堂的关键时期,不论是老皇帝还是新帝,再到朝堂上的一众朝臣,都有一个共识,对于大南北境丢失的两座城关,留待年后再行商议,当下之急,先将两国和谈摆上桌面,先谈上几个回合,相互摸一摸对方的底。
东承皇朝,辰光帝与一干重臣合计一番之后,早在十月十八便下了旨意,着东承全境州县向百姓公告南境战报,以提振民心军心!公告当中将曲江县驻守边军将士悍勇无畏杀敌、平江县尉贺晨妥善撤离安置百姓,杨怀武率军急援恶战老虎关,庞印奉旨南征,打得大南节节败退,歼敌数万之余,更让大南镇北军两位主帅身殒,已从敌军手中夺回老虎关,吓退大南援军献出曲江城,庞印率大军乘胜追击之下,将大南清水县和鹿县多半收入东承版图!合并平江县、曲江县、清水县、鹿县这四县之地为南州,贺晨因妥善安置两县百姓,见缝插针间组织百姓完成绝大部分秋粮入仓,力主小麦播种,两次献策水攻敌军,进献火藤弹等,有功于皇朝,有功于社稷,特擢平江县原代县尉秀才贺晨为南州代府尹一职。
庆阳州府所在墩平城贺府。
贺瑞疯一般跑进府中正厅,贺阳皱紧眉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次子:“已为人父,怎么还是这般毛躁!”
贺瑞微低着下头,鼻间喘着粗气,脸上却满是兴奋之色。
贺母看在眼里,朝贺阳嗔怒:“阳哥,若是晨儿这般,你怕不会这样斥责吧?都是你我生的,怎能区别对待?”
贺阳露出一个谄笑:“夫人哪里话,扬儿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总归该要稳重些才是。我这不是为瑞儿好吗?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心疼。”
贺母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瑞儿,你这着急忙慌的,也难怪你父亲责斥于你,以后要稳重些。”
贺瑞微微一笑,眼里泛起一抹狡黠:“孩儿明白了。”
贺父贺母双双点了点头。
贺瑞上前两步,拿起杯子倒了茶水,一连喝了两杯之后,感觉气喘匀了,便在母亲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得贺父贺母都微眯起了眼睛。
贺阳搓着手指:“瑞儿,长大之后为父没有责打于你,想回味一番?”
贺母也看向贺瑞,眼中威胁之意尽显!
“父亲,母亲!大喜事呀!”
贺父和贺母被突然蹦起来的贺瑞吓了一跳!
贺阳蹭地起身,扬起手来:“说!”
看着父亲咬牙切齿的样子,贺瑞不敢再挑衅自己父母亲:“父亲 ,母亲!大喜呀!大哥当上府尹了!”
贺夫人也蹭地站起身来,一把揪住贺瑞耳朵:“瑞儿,为娘看你是真的讨打了!”
贺馨陪着二嫂刚好来到正厅之外,姑嫂两人听到正厅当中动静不小,连忙双双跑进厅中,见贺瑞正被母亲揪着耳朵,父亲和母亲两人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贺馨赶紧上前抱住母亲左手撒起娇来:“母亲,二哥是不是犯什么错了?别生气,先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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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瑞的妻子顾璃满脸忧色看着公婆和丈夫。
贺瑞见状赶紧求饶:“母亲,孩儿说的是真的!你松开孩儿,孩儿细细跟你们说。”
贺母看在儿媳面上,松开贺瑞:“为娘与你父亲倒要听你好好说说。”
贺瑞上前拉着妻子坐下之后,贺瑞身子前倾,语气又激动起来:“父亲,母亲!刚才孩儿说的全是真的!大南军曾打了平江城下……”
贺阳夫妇及贺馨姑嫂听到大南军打到了平江城下,一时脸色都变了!全都坐直了身子看向贺瑞。
听到贺瑞接下来的话,几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大哥将曲江和平江两县百姓悉数撤至平江城北和大弯山之后,一策是在老柳镇外一处大山坳里,水淹敌军!然后又将平江城南门外三里地挖出了沟渠大阵,沟里引满水后,大南军足足在城外数里处扎营七八日,毫无对策。”
喝下妻子递来的茶水,贺瑞又将公告后续所说一一说给了家里人听。
看着呆愣当场的父母,还有妹妹和妻子,贺瑞满脸全是自豪:“是不是大喜事?”
贺阳夫妇和贺馨姑嫂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地全都看向贺瑞。
“瑞儿,你确定是州衙发布的公告?”
“父亲,孩儿万分确定!孩儿怎敢拿此事信口开河。”
贺阳抬手揉了一把脸,随即起身:“我得亲自去看看。”
贺瑞一副委屈模样看着自己父亲,贺夫人则是眼中噙着泪水,双手紧紧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