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投石车和驽炮往前再进十丈!督战队给我压上去!石弹换小一些,死命给我投射!”
“遵将军令!”
令旗挥舞之下,盾兵结阵,将投石车及驽炮投射军卒护住,两方的石块、覆草石弹、铁木驽箭、火弹拖着尾焰在交织,绵延数里的天空飘荡着浓烟,痛呼惨叫哀嚎声不断从两军阵地传出!
章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老虎关守军的守城意志显然超乎自己想象!这是刘勉率军在一洗前耻,报仇雪恨!
两军你来我往,激战一个多时辰之后,章沿无奈下令鸣金收兵!过犹不及之理,章沿深知。
两军将卒不由长舒一口气,纵使在下一场战斗中死去,能够多活一阵算是一阵,有谁不怕死去呢?
杨怀武走上城头时,受伤的军卒正被袍泽或抬或背着往下走,民壮和乡勇配合着军卒急匆匆补充着石块、石弹等。
“老刘,这场守城之战,儿郎们打得好!”
刘勉吐出一口长气,眼眶发红:“曲江城的每一场血战,儿郎们都抱着拼死之心!自从曲江城失守,我们曲江守军残部退守至老虎关,每个人都在为曲江城的失守痛心!而老虎关之存失,关乎身后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其中就有逝去袍泽的家小,有我们自己的家小!这一场若是再输,我们都知道将意味着什么!”
“放心!老刘,我麾下一万将卒,与你们一起,守护老虎关,守护我们的家小百姓!不论如何,都要给贺县尉留下多一些时间。”
大南军帅帐,章沿看着麾下一众将领:“诸位兄弟,敌军拼死守城,足见东承皇朝的援军还在路上,甚至还在调度;其二便是老虎关以北的百姓此时正在惊慌无措地准备逃离;其三,敌军想要将我们扼止在老虎关以外!是以,哪怕付出的代价再沉重,我们都得让敌军疲于应对!要么就是在我军狂风骤雨的攻击之下,摧毁其军心!要么便是逼其出城迎战!”
“末将等遵将军令!”
八月初六酉时初,章沿见攻势渐显疲态,果断下令收兵。
刘勉和杨怀武两人看着如同潮水般往后退走的大南军,绷紧的心神才放松了些。
“走吧,让你我的副将来守城,我们都该下去好好吃口热乎的,再饱饱的睡一觉。”
两军你来我往接战四日之后,两军犹如烧沸的油锅一样,一个火星的迸发,都有可能让两军进行死战!
八月初十夜,北风悄至,天色拂晓之时,扬扬洒洒的雨帘将老虎关内外笼罩了个严实,童南征抬手掀开帘门,看着雨帘不由摇头叹息不已,这老天都在帮着东承吗?
老虎关南门城楼上,杨怀武和刘勉分坐方桌两侧,两人端起茶杯向前相敬,一口饮尽,亲卫帮两人续上茶水。
“杨老弟,天公不作美呀!这几日跟敌军斗了这么多场,这大南军将卒恐怕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再斗个两场,兴许我们的军心便能稳压敌军一大截!”
“世上哪来双全之法?如今秋雨绵绵,我们安坐城中,补充守城物资是其一,让受伤的兄弟安稳养伤是其二;弟兄们得以安生歇养两日,不是更好?反观大南军,在这秋雨中,不但要考虑夜里御寒,还要考虑烧煮所需的柴炭,这吃不好,住不好,出了帐篷便是一脚烂泥,很难想像,若是这雨真下个两三日,大南军到底是撤回曲江城,还是垂死在城外挣扎?”
刘勉端起茶杯:“来,杨老弟,我敬你一杯!”
平江城,贺晨端坐主位,宋文光、柳武、李彬、李强、高虎五人依次坐于下首。
“诸位,如今秋雨已至,睢这架势,没有两三日,不会停。目前,还没有撤至城北的百姓,兴许会有侥幸之心,希望诸位加以耐心劝导,大南军十余万人犯境,又取得了曲江县,敌军主将不会甘心止步于老虎关,所以两军接下来的战斗厮杀只会更加惨烈!尽快将所有百姓、米粮、大牲口撤至城北,之后回拢本县乡勇、衙役、青壮到城中做好战斗准备。”
李彬率先开口:“大人,刘将军让我们三支小队回到平江,便是让我们率领一众乡勇弟兄为守城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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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晨点头轻笑:“这近月以来,李彬、李强、高虎三位牙门将,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给我们送回了诸多重要讯息,辛苦了!”
李彬、李强、高虎三人起身向贺晨抱拳:“谢大人体恤!”
“三位请坐,接下来守城物资的筹备诸事,还望三位多加辛劳。”
“谢大人信任!”
贺晨看向柳武:“柳头,城北的百姓安置,可有难处?”
柳武点了点头:“大人,有部分百姓没有反对大人的安置之法,毕竟年青力壮的百姓安置于城北一带,纵是战事不利之情形下,要撤入大弯山要容易许多,他们是认同的。然有一部分百姓认为,家小分离,难免日夜牵挂,各种理由层出不穷。”
贺晨很是认同:“对,柳头所说在所难免,毕竟惜命是人之本性,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不坚决实施,一旦战势不利,届时必将一团乱麻!我们知其危害之深,是以当坚决执行安置之法。”
柳武起身抱拳:“请大人放心,卑下一定不负使命!”
“坐吧。”
贺晨看向宋文光,宋文光忙开口禀:“大人,城中一应物用,卑下正在清点当中,再有两三日时间,卑下定将册簿交于大人。”
“将牢中的一干人犯,都送到煤场去,增派些人手看守,让董头过两日抽一些民壮出来,多脱些土煤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是,大人。”
见宋文光欲言又止,贺晨发问:“宋头,有话但说无妨。”
“大人,提及煤场,王夫人不但一直让王重在追问王家库房银两一事,且问煤场获利如何处置一事?”
贺晨端起茶杯,浅饮一口润了润喉:“如今根本没有人手和精力查究王家库房银两一事,着人通知王夫人,县衙可派出衙役守护王家人清理旧宅焚烧物,让衙房弟兄认真记录在册,案宗好生保留。至于煤场一事,告知王夫人得知,每日出产都有衙房笔吏记录,待战局平息之后,县衙自会与王家协商获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