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沿牙关咬紧,自鼻间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传我将令,命骑军一分为二,一路堵住敌军来路,一路自左路向右翼后方迎杀!命弓兵前移堵住右翼前阵!”
滚滚铁流军阵密疏有度,犹似洪潮一般席卷着大南军营右翼疾推,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长刀挥砍劈拉之间,一个个大南军卒或是民壮不断倒下,很多人还未倒地,又被战马撞飞或是踩踏而过!尾端的东承骑兵沉着而冷静,将一个又一个堆积的“小山包”点燃!章沿站在战车上,看着杨怀武所率骑兵一路畅通无阻一般将己方军营右翼刺穿!面色阴冷,一双眼睛通红。损失不可谓不重,好在攻城器械和物资没有放在一处,要不然怎么攻城!
转头往着军营后方看去,见己方骑兵已穿插到了中军后方,章沿右手紧紧握成拳:“逞一时之勇又能如何?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才是一转眼的功夫,章沿看向杨怀武所率骑军时,一时怔住了!杨怀武率领骑军居然向东疾速远离大营而去!
章沿一声长叹!还是小看了敌军主将,以为对方会乘势扩大战果,未曾想对方如此谨慎而沉着,懂得见好就收的对手,不好应付呐。
章沿果断下令:“传我将令,骑兵回撤,不必再行追赶。扎营布防,防止敌军偷营。”
副将气冲冲跑到章沿面前:“将军,我率骑兵从敌军来路去截杀他们。”
章沿抬手制止:“敌军虚实未知之下,怎知不是诱敌深入之计?倘若真遇敌军伏杀,连连受挫之下,军心必然不稳!当下要务,先行扎营并布防,以防敌军夜袭。”
副将胸口起伏,拱手抱拳:“末将遵令!”
刘勉看着杨怀武率领的骑军由远及近,向着远方看过,确定没有追兵,急忙下令将城门打开。
杨怀武接过刘勉递来的茶水,喝了一杯,又让刘勉续上两杯喝下之后才向刘勉说了战果:“此次突袭,战绩不错!敌军折损的军卒和民壮,料想不会低于三千。辎重和帐篷也被毁了不少。”
刘勉和杨怀武两人又针对防守诸事商量了一阵之后,两名骁骑将军入厅禀报:“禀将军,我部人马有三十四人未归,另有二十二人受伤。”
“禀将军,我部有四十一人未归,另有三十七人受伤。”
杨怀武和刘勉两人听了禀报,心下一沉!未归之人十有八九已然丧命,能回来的可能几乎全无。
杨怀武沉声开口:“做好册录,待明日与大南将领讨弟兄们的遗体。”
“是,将军。”
两个骁骑将军退下之后,刘勉为杨怀武卸着战甲:“杨老弟,今晚你便好生休息,守城之事交给我。”
杨怀武点了点头:“好,便辛苦你了。”
八月初六,天刚拂晓,杨怀武的亲卫叩响杨怀武屋门:“将军,刘将军有请将军到城头,大南军已逼近南门。”
杨怀武一咕噜翻身下床,麻利穿上衣衫,亲卫帮着披上战甲。
到了城头,刘勉双眼通红看向急步而来的杨怀武,两人并排站立,看着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大南军阵,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眼中的凝重不言而喻。
“南墙上所有护垛之下,能藏的军卒也就八百之数,再以大盾辅之,能够扛住敌军两波攻势,我们的投石车投射距离比不得敌军,若是敌军突破,并开始近战攻城,我军再予敌军迎头痛击!”
“老刘,瓮城这边你先带弟兄们顶一阵,我到城中作些安排,之后及时换你。”
刘勉抬手在杨怀武胸口捶了一下:“好,你去安排吧。”
大南的民壮和军卒喊着号子,一步一趋推拉着沉重的投石车和驽炮向着城池靠近,民壮和军卒推拉着的投攻城器械如同打横的长龙,这条长龙的后边,紧跟着阵列齐整的弓兵,再之后便是严阵以待的轻骑,。
章沿望向城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之后便被满眼的漠然替代。
“传令刀斧两营,敌军若是出城接战,轻骑兵接战之后,刀斧两营结阵扑杀。”
“是,将军。”
刘勉亲卫很是焦急:“将军,敌军如此阵势,倘若一直压制我军,让敌军靠近城头,我军可就很难挡住了。”
“沉住气,攻方能舍命,我东承军中岂有畏缩之人,更何况我们一人足可换其三五人!”
亲卫没有再敢出声。
“传令下去,都保护好自己!谨听将令,敌军若能靠近一箭之地,展开反击。”
儿臂粗的麻绳在绞盘转动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随着令旗挥舞,石块、火团划出弧线朝着城头方向而去!
城头的垛墙兵仓内,军卒们清晰听到袍泽剧烈的心跳声,细密的汗珠顺着军卒们的额头划落,绷紧的心弦,让城外那投石车的声响格外刺耳!
“嘭!嘭!嘭!”声不绝于耳,成年人一抱大小的石块,在投石车的猛力投射之下,不论是落在了护城河内外的土地上,又或是落到护城河当中,伴随着“咚嘭声”,能够感受大地传来的震颤感!当石块投射到城墙上,随着撞击的声音传出,东承军卒的心都仿佛大了数倍,想要撑裂胸口,跳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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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滚滚,少数撞到城墙及砸到城头城内的石块四散飞溅,不时传出军卒的惨呼或是痛哼声!
章沿的脸色多了几分怒意,十之一二的石块和火团抵达城头或是城内,余下全都夯地或是炸出水花,章沿仿佛看到城头敌将在嘲笑自己!
刘勉朝令兵下令:“传我将令,命投石车和驽炮做好准备,敌方投石车及驽炮进入射距之后,以三架之力集中摧毁敌军器械为要。另,传令军卒好 生护我自己,怯退、哄闹都,杀无赦!”
“遵将军令!”
战车上的章沿远眺城头,看着城墙之上高高扬起的投石车臂架,章沿不由捏紧了拳头!尽管牙关紧咬,有再多的不甘,章沿也只能压制着心头的怒意,因为攻城,历来总是要以人命去填的道理,为将者深知,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