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晨在书房落座不久,刘嫂自中堂将茶盘端至书房,给贺晨续上了茶水,轻声问:“公子,老刘有事要向公子禀报,我是不是现在叫他过来?”
“好,去请刘哥到书房来。”
老刘抱着几本账册到书房,贺晨抬头看向老刘:“刘哥,坐下说。”
有些局促的老刘抱着账册的手不由紧了一紧:“公子,我还是站着吧,主仆有别……”
“坐吧,刘哥管理田庄已近六年,跟我已是一家人一般,哪来这么多虚礼。”
老刘黝黑的脸上泛着浓浓的激动神色:“公子,我……我……,老爷昨晚已经吩咐过我,我就把账本给抱过来给公子过目。”
贺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刘哥,家里田庄的庄户有没有逃离的?”
“没有,庄户对主家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着逃离。再说,都是土生土长的平江人,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好!来,账本放下,给我细细说说田庄的状况。”
老刘欠身把账本轻轻放到贺晨面前,又退回两步站定:“公子,田庄原有庄户四百二十一户人,水田有四千二百八十七亩,旱地有三千五百四十七亩。这一个月不到,新增庄户一百六十三户,水田和旱地多了九千三百一十六亩,水田有……有……”
看着急得额头冒出细汗的老刘,贺晨笑了笑:“刘哥,不碍事的,这里里外外,刘哥能够记得这么清楚,已经很不容易了。账本上都有,我一会看看就知道了。”
老刘难得涨红的脸上滴落了汗珠,只能连连“哎哎”应声。
“刘哥,这几日,谷子正是收割关键时期,田庄诸事就要辛苦你了,尽可能将所有庄户都组织好,不能眼看着谷子就要入仓,却落到了地里。”
说及此外,贺晨眼中不由升起一抹悲凉。轻叹地一声之后,贺晨收敛心神:“刘哥,如今库房里的银钱不多,须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接下来但凡有到田庄投奔的百姓,都给安顿下来,工钱虽给不了他们,但是却能让他们活下命来。至于从别家买来的田地,或是暂时交给我们打理的田庄,我会安排人前去管理,收到的谷子还有玉米,除了该给庄户的而外,统统收拢到大弯山粮仓里看管好。”
“公子,那么多的百姓,如果都听风聚到我们田庄,那会出大乱子的。”
“我知道,刘哥不用过于担心。都是贫苦百姓,就算知道战乱将起,又能到哪里去?如果我们不收容这些百姓,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沟死沟埋,路死插牌。你忍心吗?”
“公子,我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不忍心。只是公子金贵,我担心公子。”
“刘哥,你就照我说的去办就好,这些时日,就要辛苦你们了。”
“请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谷米收割进仓的。”
贺晨到偏院饭厅坐下不久,钟良急急跨进饭厅,迎上贺晨的目光,钟良深深吸了一口气:“公子,听说刘家和高家的庄户都不怎么配合,还有人想要聚众到县衙去找县令大人评理。”
“坐下先吃饭,有事吃完饭再说。”
不紧不慢,吃完饭后,两人移步中堂落座,钟良身子朝着贺晨微微前倾:“公子,明日一早县令和徐先生便要前往松州,这王涛作为主簿,搞不好要与公子为难。”
贺晨面色沉稳,朝着天井外看了看:“但愿天公作美,让我们能够顺利把谷子和玉米入仓。至于王涛,也但愿他手不要伸得过长,否则在这战乱将起的平江,一些事纵是发生了,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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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良头皮一紧,压低声音:“公子,你不会是想要?”
贺晨眼神很是平静,直勾勾看着钟良:“良哥,比起安稳大局,若有人胆敢挡在大义面前,结果不言而明,何必大惊小怪。”
“公子,那意图聚众挑事的百姓怎么办?”
“良哥,我们暂代刘高两家管理田庄,是有文书的押印的,那我们代替刘高两家收粮入仓,便是理所当然,王涛无非是想混水摸鱼,先礼后兵吧。若是有百姓想要一条道走到黑,镇压下去便是。”
两人在中堂又商议一番之后,钟良起身:“公子,我去刘家庄园一趟,大人一会前往县衙,便让王腾他们随侍左右。”
“好,你去吧。”
街道上行人稀少,不少店门紧闭,纵是开着的铺子,一路走来,鲜有客人,店家或是掌柜,大一些铺子里的小二跑堂,就像是烈日下蔫巴了的苗儿。
贺晨带着王腾四人往县衙的一路,聚集着所有人的目光,那目光中意味纷杂,是审视,是疑惑,是期许,又或是憎恶……
“王腾,李彬往曲江县走了多少时日了?”
“公子,有十二日了。”
“想来也该回来了。”
贺晨走进县衙正堂时,许唯、徐如、王涛三人不约而同看向贺晨,贺晨向前两步拱手环礼:“见过两位大人和先生。”
许唯微微点头示意:“坐吧。上茶。”
待贺晨落座,许唯敛去笑容:“若非情势危急,本官又不得不往松州,本官实是不愿将重担暂交于你二人肩上,毕竟你们手头公务已然繁重之极。”
王涛正色,拱手朝许唯一礼:“大人,下官与贺县尉必然齐心并力,保平江一方平安至大人请禀归来。”
王涛话毕,看向贺晨:“贺县尉乃平江少有之俊才,王某虽已老朽,然护持一方百姓之心不老,王某人甘愿作为贺县尉的左膀右臂!为贺县尉稳定后方。”
“王主簿守土卫民之心,令晚辈感佩!想来在你我携力之下,必不会负了大人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