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吗?”
路雪问道。
“不知道,你问问他呗。”
我简短地回答道,然后用手伸进了主驾旁边的玻璃,将主驾的门打开。
又坐在位置上转动钥匙,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车子竟然正常地被启动了。
我从前座探头,摸向他的喉咙,想试探一下他的脉搏。
可我的手刚要接触他的喉咙,他却像是触电般弹射起来。
“嗬!”他发出一声介于“哈”和“呵”之间,中气十足的怪叫。
我心中早就提防着他的忽然暴起,缩回了手,警惕地看着他。
他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又缓缓地躺了回去,似乎刚刚只是神经在彻底死亡前的回光返照。
“死了?”
路雪挑了挑眉头,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这次,我的手很轻松地摸上了他的脖颈,感受着指尖温吞的跳动感,虽然很虚弱,但他无疑还活着。
“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回答道,
“至少现在还没死。”
路雪点点头,然后又挠了挠头:
“那……现在怎么办?”
“嗯……”我沉吟片刻,又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先去便利店找点东西吃吧。”
……
此处的便利店显然被人洗劫过了,不过所幸还留下不少有用的东西,单纯地填一填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男人看起来大约在四十岁左右,面庞的线条很硬朗,不光是被绑着的额头,他的腹部似乎也有一个明显的枪伤,但已经结痂。
我们将他从车里拖到了室内,我不觉得他那件皮夹克可以挡住外面刺骨的风雪。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明天早上我们大概能够室外看到一个被冻得僵硬的人形冰坨。
在我们解决晚餐的时候,白沙一直舔着男人的脸,它似乎对于血液和汗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十分喜欢。
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倒是路雪皱起了脸,用脚踢了踢白沙。
白沙一脸委屈地扭头看向路雪,就差没有把可怜两个字写在额头上了。
“白沙,那个东西不能吃的。”
人到底能不能被称作东西呢?
如果是东西的话,人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东西的话,又到底有多不是东西。
被称作东西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反驳的打算,仍旧是闭着眼,直挺挺地像一具尸体。
要不是先前还摸到过他的脉搏,我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啊!”
“该死!该死!该死!”
地上的“尸体”忽然抽动一下,随后咬牙切齿地开始低语,最后完全变成了歇斯底里地叫嚷。
“疼啊,好疼!”
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他从昏迷中醒来,疼痛感几乎第一时间就光临了他的感官,他的面孔扭曲成一团,从他脸庞的沟壑和皱褶中流淌而下。
“我要怎么帮你,用枪把你头打爆吗?”
我平静地问道。
“车……里,车里有吗啡……,我不能死在这里。”
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似乎更外艰难。
我将那瓶白色的药丸丢给他,这瓶吗啡被他压在身下,我拽他下来的时候,刚好滚落在地面上。
他打开瓶口,倒出几颗药丸,随后丢进了嘴里,路雪将拧开的矿泉水递给他,他用水将吗啡咽下,随后用衣服擦了擦嘴。
他的表情仍旧痛苦,过了一阵后,他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
“现在好些了吗?”
我问道。
外面的风雪摇动着我们紧闭的便利店大门,内部的安静和温暖与外面呼啸的风声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