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拿诺贝尔奖,美国总统能当世界霸主,发情的高中生能在学校里开后宫,人人都能在幻想的世界,成为自己的创世主,过上顺遂如意的生活。”
“不过,那样的东西或许早就有了...”
他呢喃着,我静静听着,并不在乎他的嘲笑。
“我们化学合成了一种新型的安乐药,可以慢慢让机体停摆,却偏偏能够刺激大脑的腺体让它拼命地制造多巴胺,让人在临死前能够享受到极大的快乐,只要掺杂到机器里,或者注射也行...”
我明白了,这些家伙做不出电影里那样高级的虚拟体验机器,于是选择了药物,成为了毒虫。
难怪目之所及的家伙个个看起来都像重症病院的患者。
“你们的责任呢?”
“责任?”王文泉疑惑地看向我,“什么责任?对谁负责?”
“这个世界上还有国家吗?任何一个?”
“就连最偏远的格陵兰岛都没能逃避战争的临幸吧。”
“我的爱人也在第一次探外活动中死去,被隔离在房间里,我甚至没能看见她的最后一面。”
“代价还是不够惨痛吗?我们又到底是为谁而战?”
“我们必须像北边那些家伙一样,为了一个虚幻的目标奋斗致死吗?”
“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我们连选择安然死去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吗?就因为我们是国家的研究人员?”
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烦闷,一股莫名的火焰从心口处一跃而上,直达我的大脑,不假思索地一拳打在了王文泉的脸上。
他的臼齿随着一道血线飞了出来,整个人像一块破抹布一样砸在身后的仪器上。
他颓唐地坐着,嘴角流着血,很快肿胀起来,不见愤怒和恐惧,仿佛砧板上的一块烂肉,任凭我切砍剁片,不见任何反应。
我一路上看见了太多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人,路雪是,春女士是,老齐是,吴不知是,钱明也是。
这也许是我如此生气的理由。
我转了转手腕,压抑住怒火,没打算继续动手,我又想起他说得有关北边的人,正要开口询问。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一个针管猛地扎向我的脖颈,我偏过头,那针管扎入了我的肩膀,一股快感电流般通过那些肿胀的血管,迅速地划过我的全身。
我的身体一下变得很轻,好像穿过了天上的天花板,和外界那些飘散的雾霭,朝着一片深邃的夜空飘去。
眼前的一切事物变得光怪离奇,它们像是由最基础的像素点组成,斑驳明艳,大片的红绿蓝三原色如同泼洒的油漆桶般糊住了我的眼睛。
那些边边角角的空间一下变得畸形弯曲,像是油画板上的调色盘混杂在一起。
我听到那个原先疯笑的男人又开始大笑,在我身后手舞足蹈起来。
我的视野下降,无限地从地底坠落而去,在那种仿佛要将灵魂剥离的失重感中,我好像要穿透那些岩石地壳的封锁,去往温暖明亮的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