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浑说了,”方闻鸢拍了下她的脑袋,“你阿爹是在京城获罪,清莲教在扬州,两者能有什么联系?”
蔺赴月站直了身子,“流言有腿,传起来还不快,一千里又算得了什么?”
“可我担心你,”方闻鸢自觉肩负长辈的责任,不肯松口,想了片刻才“嗳”了一声,眼睛都亮起来了,“我陪你去。”
把这事和杜长风一说,他一万个不同意,但方闻鸢不以为意,只朝蔺赴月眨眼睛。
等到了晚上,方闻鸢裹上黑色的斗篷,身后早没了杜长风的纠缠。
蔺赴月眼睛都瞪直了,“表嫂你怎么骗过表哥的?”
他从小到大都像个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方闻鸢掸了掸手,“大人的事你别管。”
后来蔺赴月才知道,那晚方闻鸢给自己的亲相公下了泻药,杜长风拉到站不起身,以为自己染上了独一份的特殊鼠疫,躺在床上嚎了一夜。
此行不能引人瞩目,所以人越少越好,蔺赴月连一同和二万都没带,就和方闻鸢两个人去找苏若弗。
逼仄的巷子口,苏若弗也披着一身全黑的披风,整个人像融进了黑夜似的。
那一刻蔺赴月突然惊醒过来,这样一个只能在深夜召开盛会的教派,又能是什么光明的组织呢?
马车笃笃跑过长街,片刻不停往扬州城郊奔去。
城郊半山上伫立一座废弃的荒庙,门牌上的金漆斑驳了,惶惶灯光下许多笔画缺失,“白马寺”三个字看起来像“口与寺”。
蔺赴月知道这间寺庙的典故,传说大晔开国皇帝入京前曾在这里暂歇,夜里梦到一只蛇将他拆吃下肚,还伪装成他的模样享乐人间,不久就将大晔江山败了个精光。
圣祖皇帝大怒,下令坑杀寺中所有僧人,还将此间寺庙就此废弃。
那时的圣祖皇帝刚刚拿下大晔江山,手上滴着鲜红的血,连眼睛里都是嗜血的杀气,所以不觉得坑杀僧人是什么大错。
但江山一旦坐稳了,这件事便成了他此生最大的污点。
大晔开国君主不尊佛道,国运必将衰落。
史书上自然不可能留下这样一笔。
所以文臣史官便给这件事编造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有人伪装成白马寺的僧人,意图对新君不轨,他们打着匡扶旧业的名头造反!
如此一来,一切都显得再合理不过。
看着破败但不脏污的朱色寺庙大门,蔺赴月眯起了眼。
清莲教,选择这样一个充满冲突与过往的地方举办圣会究竟有何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