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孤男寡女的……她面色都红了,倒不是害羞,只是觉得于礼数不合,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男人的肉体。
裴江羡微微侧身,将整片背脊展示到蔺赴月眼前。
他穿衣时显得有些清瘦,没想到身上处处是恰到好处的薄肌,大约是从小习武的缘故,背骨伸展、手臂奇长有力,而腰部以上一道深长的伤口瞩目,几乎贯穿整片背。
蔺赴月愕然,哪还敢有什么旁的情绪,不由惊呼,“伤口很深。”
“嗯,”裴江羡的声音很淡,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显出两分虚弱,“门檐上有个挂灯笼的钩子,砸下来的时候刮到了。”
“要尽快找个郎中来瞧瞧。”
“带了,跟在后头队伍里。”
其实裴江羡三日前就出发了,他奉命调查盐铁走私案,奔走的第一站就是扬州,没想到半路上收到扬州地动的消息,他不假思索一路加紧赶来的。
跑死了三匹马,日夜兼程。
若说是为了救灾,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但要问为什么这么急,他也搞不清楚。
可能忧国忧民是流淌在裴家子孙血液里的东西吧。
蔺赴月没法子,只能用自己三脚猫的医药功夫给他上药包扎,最后绕到胸前时手像是环抱住他的背,中间只余一线空隙。
身后有踉跄声,那伽惊慌地转脸跑了,“打,打扰了……”
蔺赴月后知后觉,猛的一退,脸上又烧起来。
气氛里的沉默有些微妙。
好在蔺赴月很快镇定,勉强在裴江羡胸前打了个结以完成这次“急救”。
想再退远些,突然被面前人攫住了手腕,拉得一踉跄,彼此靠得很近。
“干什么!”
蔺赴月惊恐地瞪眼,以为自己又高估他了,他到底不是什么君子。
但看裴江羡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她也循着目光去看。
小臂内侧一道约有小指长的伤口,随袖口上滑露出来了。
“怎么弄的?”
蔺赴月不自在地抽回手,“不小心划的吧,已经不疼了……”
舱内又静下来,雨声小了些,隐约听见外头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不过离得应该不近是,所以声音朦胧。
裴江羡淡漠地瞧她一眼,将衣服重新披回肩上。
“我已经命那伽将城中所有画舫都征集来,这两日除了帐子,大家还可以住在船上,能安全些。”
“好。”
很聪明的做法,蔺赴月暗斥自己怎么没想到。
两句话后,氛围又诡异地安静下来,蔺赴月离裴江羡一臂之远,目光游移间落在了他微微敞开的衣襟里。
裴江羡淡漠瞧她,“秦少夫人还真不见外。”
蔺赴月面色大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突然很忙,一会儿收拾手边的膏药纱布,一会儿又张头去看窗外。
耳边飘过一阵轻笑,很不合时宜。
他突然轻唤一声,守在外头的那伽悄无声息的进来,手上拎了只攒锦盒子。
盒子是黑梨木的,离老远就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上头的花卉浮雕栩栩如生,连梅花的每片花瓣都雕刻出来了。
蔺赴月有些发愣。
这是京里千饼坊的点心盒子,全大晔只此一家。
裴江羡显得漫不经心,“从京里来时路过,顺便买的……我嫌太腻,你要是饿,就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