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该将你凌迟处死,还是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黄权平静的坐在帝位之上,他面前御阶之下,跪着一个自缚双手的老者。
北境总督师袁自如终于还是不出意外的,被内阁召回了京师述职问罪。
“罪臣……担任北境总督师数十载,寸功未立,输阵陷民于水火,辜负了皇上信任,死不足惜。”
以头抢地,袁自如甘愿接受极刑,以谢天下。
黄权没说话。
叫这一藩镇主动回京的,有孙恺阳老先生出的一份力。
当年,孙恺阳老先生担任北境经略一职时,是他一把手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袁自如提拔到了如此高位。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孙恺阳老先生的召唤,恐怕依然只会是徒劳无功,这袁自如不会回来。
做为袁自如曾经的恩师,孙恺阳老先生却差点被袁自如害死全族!
鞑子当初入关之时,孙老曾经提出的北境当面之敌不过是一群空壳幌子,目的不过就是拖住宁远机动部队!
孙老几次让他从宁远出兵缓解京师压力之策,被袁自如直接无视,眼睁睁看着中原被鞑子铁蹄蹂躏。
师徒二人之间,早已形同陌路。
真正让袁自如肝胆俱裂,不得不回京领罪的事情,是他手下辽东前锋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的祖家,跑了!
就在京师内阁刚刚派人让袁自如回京述职的当天,祖家惧怕受到袁自如牵连获罪,连夜率自家关宁军夺山海关冲进锦州城从此龟缩不出。
即使黄权亲自下诏,让他回京觐见,祖家依旧死活不出!
祖家掌握着的整个辽东地区的松山总兵、杏山总兵等几路总兵兵马,同一时间抛弃袁自如,追随祖家逃往锦州!
袁自如本人瞬间树倒猢狲散,彻底指挥不动祖家关宁军!
祖家逃跑后,整支北境边军集体受祖家影响,各个开始想方设法的自保,已经无人再顾得上这位北境总督师袁自如的个人安危。
袁自如,众叛亲离。
他,不得不回京。
“五年平辽夸口之事,朕不怪你……”
话锋一转。
黄权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你私自与北境媾和,欲拿东江文龙之首级以示求和之诚意,朕可以不闻不问……”
“联合晋商,倒卖军需,朕同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北境边军一年一百余万两的朝廷饷银,层层盘剥贪墨,吃空饷喝兵血,朕就当买尔等的忠心……”
“你镇守北境,用辽人守辽地,本也没什么大错,却培养出一支脚踏两只船的地方军阀。朕该拿你如何是问,才能以谢天下?”
大殿之内,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原本殿中内阁百官数十人,全都屏气凝神,目不斜视。无人为地上跪着的人求情。
“因你之事,孙恺阳老先生竟然不顾自己身体早已老迈多病,毅然决然的想要单人单骑去锦州安抚祖家!你可有愧?”
跪在地上的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黄权!
“罪臣不知,罪臣愧对老师栽培,罪臣万死难辞其咎!”
“咚!”
一声额头撞在地板上的声音,伴随着悔恨的泪水……
“这祖家左右投注,在伪朝与朝廷之间反复横跳,今又抗旨不遵,拥兵自重,待价而沽!真当朕,非他祖家不可平天下!”
“砰!”
龙椅扶手之上,黄权狠狠的拍了一下。
“原北境总督师袁自如,朕念你数十年如一日镇守北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犯有弥天大错但也迷途知返,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天起革除你的功名,发有司审理!”
黄权话音刚落,殿中大臣们全都惊疑不定起来。
“皇上!”
“臣有本奏!”
“臣,反对!”
大理寺少卿从两侧坐着的群臣中站起,拱手施礼。
黄权坐直身体,脸色铁青。
“朕说了,朕饶他一命!三司不必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