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生大起大落,荣华富贵直到家破人亡,人间艰辛可谓是全部尝透。”
“不瞒黄公子,在你继位登基的那天,我们一群老东西早就开始弹冠相庆。”
可是却没有一人主动联系过黄权,连一封信,黄权也没有收到。
黄权也没问,他知道老爷子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我们一群人,都老了,最年轻的那位也四十有余了……”
“可我们心里的血还没有冷透,十五年前的账,我们还没有和他们算清楚!”
老爷子说到这里,啪的一声,一掌击在二人所坐圆桌之上。
原本材质厚实的木料,在黄权惊讶的眼神中,出现了裂纹。
老爷子一身横练功夫,好强!
“公子登基以来,我们一群老东西,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但不敢明说,只能继续蛰伏。我们……”
“在等公子的召唤!”
老爷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黄权,似乎就生怕黄权忘记了什么一样。
“十五年前,小可已有记忆,当年之事,如今自会讨回公道。”
黄权一拱手,向老爷子郑重承诺。
“不!”
黄权一愣,不是吗?
“江南!”
“有了江南这块膏腴之地,流民和北境之敌,皆可有了一战的底气!”
“黄公子宁愿甘冒奇险,目的不是为了这个吗?”
“我们,就在这江南,哪怕死无全尸!请允许我们,最后一次为小姐和您,效忠!”
老爷子猛地一下站起身,单膝下跪!
黄权震惊中,慌忙跳起来,急忙挽住老爷子的胳膊。
“使不得!”
“万万使不得!”
老爷子并不矫情,顺着黄权的搀扶,站了起来。
“公子!可有想好对策?”
一双期望的眼神,让黄权有些汗颜。
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犹豫中点了点头。
在这江南官场地下,浙党的大本营中,黄权已经撒下去了几枚钉子。
可是时间太短,进展始终极为有限。
这江南的恐怖,远不是黄权在京城和后世的历史书中,靠猜测得来的。
而是,这里,真的很像一块国中之国!
发达的走私海运商业贸易,发达的陆路免税商业交流,做为摆设的矿监……
还有极为发达的金融业、手工业、服务业……
可这一切,和黄权没有一毛钱关系,哪怕他是皇帝,整个天下名义上的主人,他压根收不上来一文钱!
见黄权一直有些为难,长时间不说话,老爷子拱了拱手。
“我们一群老东西,为公子共谋划了上下两策,不知公子可愿详细听否?”
都什么时候了,黄权当然愿意听听这些老前辈的意见!
他们才是看透了这世间繁华的人。
“上策,徐徐图之!不断的往整个江南官场掺沙子,换兵换将!哪怕铁打营盘,只要公子沉得住气,迟早有一天,这块铁盘子,也能钻出无数洞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到来时,一鼓作气可下江南!”
“这是阳谋。”
“即使江南官场人人都知晓了公子的用意,他们也绝不敢明面上跟您撕破脸。公子采用明升暗降的手段,让江南一众话事人,天南海北,束之高阁。”
黄权沉默不语,这确实是一个最优质的方案。
比之李欣睿给黄权说的办法,又高明了不少。
可偏偏黄权知道,自己的时间是最宝贵的。
西北回疆之所,又传来消息,原本打散的几万流民,如今渐渐再一次有了聚拢的趋势。
一旦其声势彻底形成,从西北往东杀来。
一路从地势上顺势杀下,从号召蛊惑百万平民的口号声中,京城的主人,就有可能换人……
黄权赌不起这个时间,他不敢赌。
“那,老先生,下策呢?”
没有明确拒绝,就是最好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