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摸了摸他的脸颊:“你若不是活不下去了,哪里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宫里做公公?我若能按照正常年岁平安喜乐地出宫嫁人,也不需要在这血海腥风里讨生活。”
她靠近他:“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我今日许诺给你,日后爬上更高的位置,该觉得你是我的污点,会杀了你,抹去你的一切痕迹。”
进忠喉结滚动:“您不会吗?”
嬿婉低低地笑出了声,眼底沁出狠辣:“哪一个从卑贱里爬到高位的人,会喜欢见证过她苟且求生,不得不曲意讨好,甚至是委身讨好的奴才呢?”
进忠如同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浑身发冷,眼底也涌起戾气。
嬿婉摸摸他的眼角:“曾经一无所有、被逼着不断舍弃最珍视东西的魏嬿婉,一定会登高灭口,可如今的魏嬿婉,不会。”
进忠满身的反骨阴毒,都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僵滞、停顿,染上不可抑制的期盼和渴求:“令主儿怎么就敢确定,您就一定不会?”
嬿婉温声道:“因为如今的魏嬿婉,从来都知道真正值得被珍视的是什么。”
她靠近他,明明声音那么轻,却将人蛊惑得愿意剖出心肝给她:“况且,进忠,你不是我的奴才,是我最珍视不过的……所有物,不允许别人染指,不能够自己后退,允了给我,这辈子都不能后悔了。”
进忠撑在椅靠上的大手上,手背青筋蹦起,一双狐狸眼里是再也无法隐忍的贪念:“令主儿……您真是要要了奴才的命!”
她明明没做什么,不过是轻轻的一句话,却叫他心跳如雷,低低喘息。
嬿婉被他的目光烫得浑身发热,微微咬了咬唇,指尖轻轻抚摸他修长的脖颈:“那你,给还是不给?”
进忠的喉结急速滚动,想要捧住她指尖亲吻的欲念达到了顶峰,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痴迷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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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只要奴才的命能让您的路走得更顺一些,只要能为您争取片刻喘息,您别犹豫,舍了奴才,保您自己!”
嬿婉心口一滞,颤着指尖轻碰他的脸颊:“进忠,你……亲亲我……”
进忠颤了颤,绷紧的手忙在衣裳上使劲儿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捧住她微凉的小手,歪头,极轻极轻地亲了亲她的掌心,就像是羽毛划过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唯恐重了力道。
他吻过就立刻低下头退后:“令主儿,您就高高在上的坐着,别脏了手,别脏了身子,万事都有奴才,奴才……扶着您稳稳地、干干净净地走到那高高儿的宝座上去!”
嬿婉想叫住他,他却低声与她说了慎行司的局已经彻底完成,已经查出了乌拉那拉氏那位皇后娘娘的旧人,便恭顺地退了出去。
嬿婉愣怔地攥紧双手,轻轻压在心口上,许久,低低地笑出了声。
过去,他总毛手毛脚地忍不住捉一捉她的步摇,心疼狠了的时候,气急了,总阴沉着脸非要碰碰她的脸颊,如今自己给他了,他反倒自卑起来。
嬿婉撇开脸,飞快拿指尖抹去眼角的热泪,瘪了瘪嘴,见春婵担心地进来,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笑脸来:“春婵,我好饿。”
春婵高兴:“小厨房里炖着高汤呢,奴婢去给您下一碗热乎乎的银丝面,再窝个鸡蛋,把鸡肉撕得碎碎的,撒一把嫩嫩的葱花儿!”
嬿婉都听馋了:“我跟你一起去,你做面的时候,我先喝一碗热热的汤。”
春婵哎了一声,叫上澜翠,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去了小厨房。
半个时辰后,三个人吃得小肚子滚圆,心满意足地一起携手回来。
春婵美滋滋地摸摸肚子:“今天真高兴,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