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男可汗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听到薛延陀未来的汗位,要传给他。
拔灼的眼中,全是兴奋与对权力的贪婪。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夷男可汗身后的位置,仿佛已然看到自己登上部落最高位,统领整个草原的辉煌景象。
而不同于拔灼的志得意满,曳莽脸上虽然全是微笑和祝福。
但矮榻下遮挡的双手,被他紧紧攥成拳头,就连手背上的青筋,也都一根根暴了起来。
充分显示着,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上那般平静。
“兄终弟及,父死子继。”
对于权力和地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无动于衷,统特勒亦不例外。
在他看来,他自幼随父亲以及哥哥夷男可汗征战四方,部落的发展和壮大,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再者,同样都是咥小可汗乙失钵的孙子。
为什么哥哥夷男就可以做可汗,他就做不得?
对于哥哥夷男的手段和智慧,统特勒是钦佩和诚服的。
在西突厥曷萨那可汗强盛的时候,虽说敕勒诸多部落都臣服于他。
唯有哥哥夷男看清了曷萨那可汗征税无度,不能服众。
于是劝解父亲和祖父乙失钵,积极联合敕勒诸部相帅对抗。
最后,虽然因为薛延陀实力的原因,推举了契苾哥楞为易勿真莫贺可汗。
但祖父乙失钵也被推举为也咥小可汗,从而获得了燕山北面的地盘。
等到西突厥衰败,射匮可汗又强大起来后。
哥哥夷男又劝说祖父,不要在意这个没有任何实惠,只是好听的小可汗称号,臣服于射匮可汗。
后来父亲病逝,祖父将薛延陀的领导权交给了哥哥夷男,看到东突厥崛起,他们接着又归附了颉利可汗。
等到颉利可汗内部发生了政乱,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精准判断与果敢决策的哥哥夷男。
果断的找到机会,联合回纥、拔野古等一众部落,一起脱离了颉利可汗,建立起属于薛延陀自己的强大势力。
在整个过程中,统特勒始终鞍前马后,为哥哥夷男出谋划策,冲锋陷阵。
也见证了薛延陀在这波谲云诡的草原局势中,艰难求生与发展壮大。
现在哥哥夷男,受到大唐的册封,被称为真珠毗伽可汗。
就连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霄等大部落首领,也在他的面前俯首称臣。
统特勒内心深处,又何尝不对那权力,产生渴望和拥有。
此刻,夷男可汗谈及未来权力传承,统特勒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暗流汹涌。
因为面对有能力,有威望,又有手段的哥哥夷男,他统特勒自然是心服口服,忠心辅佐。
可若是,让他统特勒去辅佐这两个侄子,对不起。
我统特勒资历,也不比你夷男差多少。
这么多年来,为了薛延陀,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为部落的扩张立下汗马功劳。
就连他们俩都可以继承汗位,我统特勒又为何不可?
夷男可汗可能不知道,这句他敲打二儿子曳莽的话,也让弟弟统特勒破了大防。
但统特勒不愧是久经沙场、心思深沉之人。
即便听完这句话,心神振动,从而导致酒杯里面的酒水,撒到了衣襟上。
他也能在瞬间恢复镇定。
只见他轻轻拂去衣襟上的水渍,仿佛这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意外。
“哈哈哈哈哈......”
接着,又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就好像是要将这大帐震塌下一般。
等到笑声停歇,他目光看向夷男,眼神里再无一丝野心与羞怒。
满满当当,全是洒脱与赤忱。
就好像当年他骑着战马,追随在哥哥夷男身后一样,只要你夷男刀剑所指的地方,就是我统特勒奔赴的方向。
“哎...兄长...“统特勒的声音洪亮而诚挚。
“怎么...宝音丫头,才刚从大唐人的长安回来...一家人好好的...怎么说起了这个?用中原的话说,多不吉利...”
说话间,他用眼神上下朝着夷男的身体打量一番,继而笑着说道。
“如今,兄长正值壮年,精力充沛,一日御四女,而不知倦,这等体魄,再带领我们征战二十年都不在话下!”
统特勒大笑着,双手在空中用力一挥。
仿佛已然看到兄长继续引领部落走向辉煌的壮阔图景。
统特勒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夷男可汗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老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只不过,长期在草原上风吹日晒,在略显黝黑的皮肤下,并不明显......
“统特勒,你这话平时在拔灼和曳莽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没看见宝音也在吗?”
被打趣的夷男可汗佯装责怪,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遮掩不了。
统特勒闻言,这才像是刚反应过来,看向宝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随即,又换上了那副大大咧咧的笑容,歉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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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瞧我这记性,把咱们宝音给忘了。”
说话间,就要向一旁的宝音表示歉意。
只是等到他看到宝音脸颊微红,正一脸羞怒的看着他。
统特勒突然画风一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表情有些恍然地说道。
“兄长,看到宝音我才想起来,这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有什么事不懂?再且说了......”
说到这,统特勒看向夷男可汗,打趣的说道。
“我们的草原上的阿图玛,已经跑到长安去追寻她的金刀驸马了,这说明啥?说明咱们宝音有本事,有见识!无需避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