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范文怀也说道:“十五日太久,五日可否?”
“这绝无可能!”罗掌柜闻言连连摇头,“我走这条商路多年,五日是无论如何也不够来回,即便日夜兼程也得八日左右,而且……”
“嗯?”范文怀问。
“而且,价格得再加两成半。”罗掌柜皱眉道,“要想尽快回去,只能是空车,这就少了许多利润。”
“何必来回奔波。”方选笑着打断,“以罗掌柜的面子,修书一封,遣一匹快马回去,再有个四五日,商队不就又到黄土城了。”
罗掌柜闻言,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后又面露难色:“此法并非不可,但差遣他人办事,须得让利于人,那两成半依旧是要加的。”
方选闻言,心中大定。既然范文怀提到五天,那城里的存粮必然是够吃五天的。商队的牛车他也见过,比拉煤的车小一些,但至少也能装个两吨以上。
如果对方能在五天内弄来四十车,也就是八十吨稻谷,那就足够城内军民吃上半个月。有这半个月的缓冲时间,再通过其他渠道凑一部分,也就能等到城外的庄稼成熟,即便再加两成,这买卖依旧是划算的。
于是方选看向范文怀,却见对方皱着眉头,朝自己使眼色:“借一步说话。”
方选立即起身,二人走到门口。
身后的罗掌柜却不以为意,他谈生意时经常碰见这种情况,于是也不打扰,自顾自翻着手里的账本。
范文怀压低声音道:“这价格过于高了。”
方选伸出两个手指问:“它这是多少?”
“二十两银子一车。”范文怀道,“比本地粮价高出近十倍。”
方选闻言大惊,他当奴隶的时候不过才值十两银子,照这个价格,一车粮食就能换他两个方选了。很显然,罗掌柜看出他们急需求购的心理,故意坐地起价。
“那也不过八百两。”方选安慰道,“能解一时之急,也是值得的。”
“不瞒丁主事,如今城内府库空虚……”范文怀摇头叹气,“便是几百两也很难凑出了。”
见方选面露震惊之色,他又解释道,“日前老城主走时,已将府库内的财物尽数带走。”
方选听了更加震惊,这老小子是不打算过了吗,提桶跑步的节奏啊这是。
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过来。
这种冷兵器时代,打仗的时候主帅都得带上大批财物,在阵前进行赏赐,以鼓舞士气。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老城主刮得也太干净了。想到这里,正要说话,却听范文怀又说道:“原本今日我凑了一些,却被少公子拿去做了赏赐。”
方选立即想起他收到的木盘,那些衣物和锦囊里的财物,正是刘仲达送来的,此次守城立功之人众多,想来他也没少赏赐。
真是人倒架不倒啊,穷成啥样了还这么大手大脚,方选不住腹诽着。
“如若价格不高,我尚且能再凑些……”范文怀叹气道。
“那今日之内,能凑出多少银两?”
“二百两不成问题。”范文怀皱眉,“与罗掌柜的开价相差甚远。”
“无妨,他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方选打断了他的话音,“此时不是还价的时候,晚些再做计较。”
见范文怀面露焦急之色,急忙安慰,“越急越难杀价,范先生无需忧虑,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随后凑到对方耳边,细细交代一番。
听完他的安排,范文怀面色转变,连连点头应声,随后转进房门,对着罗掌柜说道:“罗掌柜稍安勿躁,我须向少公子禀报,晚些时候再来探访。”
“好说。”罗掌柜拱手,“我等行商不易,还望范大人多多照应。”
范文怀也客气了几句,随后告辞离开。
见他走远,方选朝罗掌柜拱拱手说道:“掌柜不必担忧,既然你我已是朋友,我定会促成这笔买卖。”
“多谢先生。”罗掌柜急忙行礼,“事成之后,一定重谢!”
这并非什么巨额订单,却是稳赚的买卖。
往常行商,都是事先预估市场,提前采购,运送到目的地以后,出售给当地商号。同时在当地收购特产物品,再运往下一目的地。虽说商路成熟,但不确定性太高,运气好时,获利颇高,碰到运气不好时,没准还得赔钱。
而这次不同,只要谈好价格,拿着定金去收购,运到黄土城就能换成现钱,整个流程很简单,利润高,风险低,无疑是所有商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罗掌柜客气了。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方选装模作样地客气了几句,随后借口还有其他事务,转头也下了楼。
楼下酒桌前,冯英和周显已是酒酣耳热,正旁若无人地划拳行着酒令。
“丁大哥,你也来。”冯英道,“周大哥划不过我。”
方选却伸手按住酒壶:“别喝了,有正事要办。”
二人闻言,立即打起精神,放下了手中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