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巷,宋江的家里,他正和朱仝、雷横一起喝酒,前天的早衙上,知县让朱仝保护商路,梁山泊势力强大,朱仝虽然和他们的新任老大是至交好友,但如今已经成了对立面,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就拉上雷横,买了些吃食一起过来找宋江问计。
他们三人和已经落草为寇的晁盖本就是多年的好友,经常一起喝酒游玩,但是去年突然遭遇变故,先是晁盖落草为寇,后来宋江又突然养了个外室,他们的男人帮就出现了裂痕,如今没了阎婆惜,宋江又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他们的兄弟情谊又回来了。
席间,朱仝把自己的隐忧说了出来,宋江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二人听了都是喜不自胜,一起点头叫好。说完了正事,三人又说起了晁盖的事,想起以前一起喝酒吃肉的痛快日子,三人忍不住唏嘘了一番。
朱仝叹道,“嘿……这个晁保正,放着好好的豪杰不做,为了十万贯钱就去落草为寇,小弟真为他感到不值啊!”
雷横也附和道,“就是,他自己还没落到多少,真是不值!你们是不知道东溪村的庄民没了保正护着现在过得有多惨,以前保正在的时候,哪个敢欺负他们?现在保证不在了,西溪村又抖起来了,那个镇妖塔又被他们抢过去了!”
他的话其实还没说完,以前晁盖在东溪村的时候,自己每次巡逻过去总能去打个秋风,连兄弟们都落到不少好处,现在没了这个冤大头,他连巡逻都没有兴致了。
宋江也唏嘘道,“保正这人哪儿都好,就是不善交友。保正有宅有田,不缺吃不缺穿,何必要去犯险?但最终还是走上了不归之路,终其缘由还是禁不住吴学究、刘唐、公孙胜、阮家兄弟的撺掇,他们都是无恒产之人,自然可以快意恩仇。但是保正可就不同了,他祖上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只要俺不就按地过日子就行,如今做下这等滔天祸事来,想回头都不可能了。”
几人又唏嘘了一阵,雷横突然道,“不是小弟颠倒是非黑白,保正落了草,对我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宋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叮嘱道,“商路一事,你们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能留下丝毫破绽。”
朱仝道,“兄长放心吧,此事由我亲自去做,定不会留下任何口实。”
宋江点了点头,朱仝为人踏实,做事稳重,他是十分放心的,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他必须让他去办,“今天萧主簿找到了我,让我去和高县尉说一声,让他的弟弟萧让来补张三的缺,此事我不便出马,还是麻烦兄弟帮忙跟县尉说一声吧。”
雷横插话道,“哥哥说的可是‘圣手书生’萧让?”
宋江嗯了一声,“萧让的名声我早有听闻,他虽然功名不显,但着实有满腹经纶,为人也很豪爽大气,如果他能到郓城来,我们又多了一个臂助矣。”
雷横喜道,“是了!没了张文远,县尉根本不知如何断案,这几天都上火了,嘴上长了好大两个水泡,正延医问药呢!如果此时让萧让过来,定能获取他的信任,那县尉府也有我们的人了。”
宋江不置可否,其实他原先是很欣赏张文远的才华的,故意把他弄到自己的签押房一起做事,本就是存了拉拢之心的。无奈这人实在上不得台面,私生活混乱不说,定力也不足,竟然不经自己的允许就投靠到了高克疾的帐下,甘愿做他的狗腿子。自己精心编制的网出现了一个大缺口,让他很是不爽,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出手整治他。
封建社会朝廷最大的担忧就是地方势力坐大,为了防止出现尾大不掉的地方势力,官员的调动十分频繁,加上交通不便,一个任期一半的时间都在路上,加上异地为官,人生地不熟,地方官很难真正掌控整个衙门。为了让衙门运作起来,官员只能依靠胥吏,这又给了胥吏掌控衙门的机会,因此,像宋江这种人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因为常年在县衙盘踞,往往能掌握大权,在地方上的威望比知县高多了。
宋江在县衙盘踞多年,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当官,无奈之下只得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做这样的布局,其实就是为了把胥吏掌控县衙的篱笆筑牢,让这种快感持续得更久一些。
说定了萧让的事,三人又把话题扯到了张文远和阎婆惜身上,雷横首先说道,“那淫妇的事,小弟提醒了你多次,让你多留点儿心,可你就是不听,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哥哥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宋江呵呵一笑,并不接他的话茬,朱仝怕冷了场就接过话头道,“雷兄弟你还不知道哩,前天去捉奸的周四郎和王二郎正是受了押司的指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