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一口接一口的血从嘴里涌出来,滚烫的落在孟裳霓的手上。
明明很烫,却让她整颗心都被冻住了。
孟裳霓的心脏被狠狠刺疼,她顾不得其他,小心翼翼抱着赵婉儿的上身,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在颤,却尽力稳住声音,“婉儿,不管你要看什么,这辈子,我们一起看。”
风呼呼的从窗外冲进来,带着浓浓的血气,把屋里本就明灭不定的烛吹的灰飞烟灭。
赵婉儿苍白的唇角也在此时扯出一抹笑,“来……来不及了……”
她真的好痛,好困…… 每一丝疼痛都如同细密的针,深深扎进她的身体,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赵婉儿呼吸渐弱,抓着孟裳霓的那只手轻轻一垂,便落了下去。
像是轻飘飘从孟裳霓的心间垂落的,却是狠狠的砸在了她的五脏六腑上,抽丝剥茧,让她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血肉都是疼的。
那一刻,孟裳霓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打横将赵婉儿抱起来,她双眼通红,念道,“华阙……华阙一定能救你的……”
她抱着赵婉儿走了十几步,黑暗的夜里,一脚踩在了一个护卫的身体上,她脚下一滑,踉跄起来,赵婉儿在她怀里摇摇欲坠。
就像孟裳霓此刻无力的心一样,要往深渊里沉。
她恨啊!恨自己只长脑子不长身子,恨自己过于自信,一个疏忽便要人命!
她紧紧的抓住赵婉儿的身子,手指勒的发青发白也不肯松开。
“孟娘子,有我。”此时,谢镇陵踩着晕死过去的护卫首领,迅速到了孟裳霓身边,身子一蹲,稳稳当当的将赵婉儿接在了怀里。
他向来洁癖甚重,甚至连杀人宰兽,都轻易不会让半滴血溅到自己身上。
此时却把满身血污的赵婉儿,抱得极稳的。
“她的伤势很重,本不能轻易挪动,你若强行动她,只会加重伤势。”
“本公在战场厮杀多年,自有分寸。”
可此刻就算他看不见,也知道这姑娘是凶多吉少了,这具身体抱在手中,已经没有任何承力点,软的一塌糊涂,下半身已经是筋骨俱断了。
孟裳霓眉头紧蹙,强行压着内心的痛,转身取来一件毛绒斗篷,轻轻披在了赵婉儿身上,又将她的琵琶带上,这才随谢镇陵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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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天元巷。
华阙见到赵婉儿时,嘴里对那些畜生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就没停过。
他赶紧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赵婉儿口中,脸上表情凝重。
“肋骨断了三根,骨盆,大腿股骨头,都碎了。”
“内脏不同程度受损,身下撕裂,头面部有击伤……”
“即便是战场上厮杀的将士,也鲜少如此残忍的对待彼此,这姑娘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刺孟裳霓的心,这些苦难本该是她来受的,现在全落在了婉儿身上。
她紧紧的捏着拳头,看向华阙,恳求道,“活着,她一定要活着!”
华阙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