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后(361年),二月,吕护在野王吞并高昌残部,随后投降东晋,还打算偷袭邺城。吕护原为冉闵部将,七年前(354年)在鲁口被慕容恪击败,败逃至野王割据河内。
张平也趁机再度与前燕为敌,先后杀死前燕平阳太守段刚、督护韩苞,雁门太守单男,但自己也在不久后病亡。
而计划败露的吕护在野王被慕容恪、傅颜围攻,八月战败后,南逃东晋,十月又投降前燕。
至此,西河、太原、上党为前燕掌控,新兴、雁门则分属代国、前燕,前秦仍在河东控制蒲阪,在弘农控制陕城,但拿下上郡,还在平阳控制着蒲子。
时间拉回到前秦攻打襄阳前夕(377年),慕容冲作为前燕宗室嫡脉,凭借先辈的旧日余威,在平阳勉强有那么一点号召力,可毕竟是落魄了,在前秦统一北方的威势下,也只能借着各种名头,暗地里偷摸的积攒点家底。
前秦自立国时起,就牢牢钉住蒲阪,除了这里渡口众多,又靠近轵关陉西侧关口,乃是进攻关中时极具地利的要冲外,还有一点就是东面不远的解县盐池。
不过前秦在吞并前燕,拿下关东六州,势力范围东至辽东、渤海,又从东晋手中夺取梁、益二州,占据巴蜀精华地带,池盐、海盐、井盐算是凑齐了,况且雍、凉本也产盐,名义上算是掌握了北方民生的经济命脉之一。
渤海湾沿线历来是产盐要地,春秋战国时期,齐国能够称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对外出口食盐获取大量财富。而在巴蜀,不只产盐,还盛产铁,比如蜀郡临邛,只是自八王之乱后战祸不止,又有僚人侵扰,连县境都被迫东迁,产能自然也就跟着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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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阪虽然还有一部分连通关东漕运的功能,但是前燕灭亡这几年来,前秦对关东地区的消化并不彻底,连基本的官员替换都还在缓慢的进行,远远尚未完成,一是怕引发逆反,二则是可以担任基层官员的人才严重缺乏。
平民之中不是没有人才,却没有足够支撑成长的资源,展现能力的舞台也几乎没有,再就是缺少推荐介绍的人脉关系。王猛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家境连寒门那种中、小地主都不是,毫无根基的底层贫寒人家,哪怕以现代人的角度去看他的经历,依旧会感到传奇、不可思议。
关东的中原地区,自八王之乱以来,鲜少有太平的时候,如今正处在恢复期,暂时还没有输送赋税反哺关中的能力。
慕容冲与平阳世家、镇兵都不睦,但他起初赴任时,也带去了一部分鲜卑徙民,只是数量并不多,而且从中少量招些亲随还行,招个几百人就太过显眼了,可想要掌握郡府实权,手里就必须要有足以与郡中镇兵、世家部曲相抗衡的武力。
而利用平阳的交通便利,慕容冲在段随指点下,不光任由周边的胡族徙入,还主动以招徕流散的名头邀请西河、太原,乃至新兴、雁门的胡族南下平阳定居。
当然,仅仅是口头上的许诺,并不足以引诱这些小部酋帅心动,可从安邑过来的池盐,就是实打实的好处了,人离不开,那些畜养的牛马羊驼更离不开。
自前秦攻打代国,到代国内乱后被兼并,这段时间里,代国出来的盐几乎断绝。
光是盐利这一点,想要暗中募集部曲的慕容冲,与不想割肉的平阳世家,就不可能达成一致。
利润方面,只要回报率足够高,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商贾,敢于得罪平阳世家与慕容冲合作。
就说长安的赵掇等人,当初贿赂前秦宗室,买来封国三卿之职,用以提高身份地位,当时苻坚正以王猛改革吏制、打压豪强、建立法治,这些富商的盘算自然落了空。
可罚钱、申斥再怎么不留情面,性命却是用身家保了下来,这些豪商常年往来关中商路,垄断大部分西域和中原地区的进出口贸易,对权力的获取虽被限制,但之后资助乐尊和尚去敦煌开凿石窟,实则暗为前秦打探前凉虚实,凭此功绩仍旧活跃在长安朝野。
辽东安氏则更胜一筹,不只是在辽东经营草原商路,在慕容氏几代人都被任为亲信,获许出入殿中,负责前燕与代国之间的斡旋。且安氏在西晋末年迁往辽东避乱之前,在洛阳已经繁衍一百多年,最初就是入侍的安息王子,如今在前秦仍维持着在上层的宫廷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