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磨磨蹭蹭,直到他觉得所有该看的地方都已经仔细地看过了,这才下了城墙,纵马赶去大帅府。
当他赶到赖齐昌的住所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非常热闹了。院子里到处都是闲散的马匹。这些马的身上都有汗水,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熠熠的光芒,看来都是匆匆赶来的。还有一些等待将官们的亲随们,在院子里四处晃悠。
江小龙径直走进了赖齐昌的卧室,发现原先十分宽大的卧室此时已经是拥挤不堪。全城守军的高级将领已经悉数到场。面色焦急的余桂久一看见他就带着责问的情绪,怒气冲冲地道:“赖大人三番五次召唤,江小将军为何姗姗来迟?”
他问这话的时候,其他的将佐们的脸上也都有些不快和责问的神色。江小龙几乎没看余桂久,而是扫了一圈所有人,声音镇定地回答道:“敌军很快就会攻城。赖大人召唤,必是商议守城御敌之策。在下当时正在城头巡视,如果没有仔细探查过敌军的虚实,来了又有何用?”
余桂久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
床上,赖齐昌已经被人扶着半坐在床头了,身后垫着一大堆被子枕头之类的。他还是很虚弱,脸色苍白,随时要滑下来的样子。
他的嘴角不断有血丝溢出,一旁的侍女就立刻用湿热的毛巾帮他擦拭。
万紫霞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江小龙的身后,几乎嘴唇不动地用极低的声音低头说道:“情况很不好,腹腔和胸腔都有很多的淤血,手术条件很差,我准备开洞引流……”
江小龙没有回头,而是立即举起了右手,示意万紫霞不必说话,先站到一边去。
几乎没人注意到万紫霞在说话,大家都在看着江小龙。赖齐昌也定定地看着他,用极度疲惫的声音问道:“那么请问江小将军,看了之后的结果是怎样?”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大炮。”江小龙镇定地说道:“这是在虚张声势,想引起我们的恐慌和混乱。其目的是企图乱我军心和民心!”
“什么??????”
江小龙这句话一出,本来满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带着的愤怒和敌意的神情在看着他,但是一瞬之间就立刻全部变成了震惊、激动和不敢相信,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
“你、你是怎么知道他……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大炮的?”余桂久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
“仔细看就知道了啊,难道你没有好好看过大炮啊?”
这话说完,江小龙又觉得有些不妥。他们跟联军打了几仗了,当然是远远地见过大炮的。他江小龙也只打过一仗,而且并没有在战场上靠近过敌方的炮兵阵地。
要不是前世见过的各种火炮多了,他可能也会被城外的架势给唬住。
再往前说的话,在大家的认知中,他不过是一个乡村来的小孩子,要说见过大炮那才叫做奇怪。余桂久等人怎么说,也比他有资格说是曾经好好看过大炮的吧?
于是他赶忙又补充说道:“用望远镜可以分辨得很清楚,大炮的模型和真正的大炮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显然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了,他们的做工并不特别的细致。”
众人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至少这是一个好消息,给人们心理上带来了极大的安慰。赖齐昌等人也有望远镜,但是很粗糙,是那种单筒的,看起远方的景象来十分模糊不清——这还是那些在战前来青龙帝国的外国使臣所赠送的礼物。
于是有的人便羡慕起江小龙脖子上挂的那副做工细致的双筒望远镜来,琢磨着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可以借来看一看。
“但是,他们为什么只围了三座城门,却偏偏放出了东门?”赖齐昌问道:“难道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现在是没有退路了?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咱们东边后方的不远处,就有朝廷的一万人的督战队?”
“他们知不知道这一点,在下并不清楚。”江小龙回答道:“在下倒是估计,他们的意图跟督战队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接着分析道:“他们的战略目的,是希望尽量以较小的代价来打垮我们。攻城拔寨毕竟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如果他们能把我们给吓跑的话,恐怕是最为理想的结果了。即便我们没有逃跑,至少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来摧毁我们的信心,降低我们的士气。”
对于这个分析,赖齐昌深以为然。他又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江小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马上发出安民告示,稳定军心和民心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重中之重。必须马上着手去办,最好还能找几个人去演讲,鼓舞起大家的士气来。不要被人家在城外摆了几门假炮,就吓得我们全无斗志了。”
“好!”赖齐昌指着余桂久说道:“你马上找人去落实。要全城进行宣传。”
余桂久走了之后,赖齐昌又盯着江小龙看了半晌儿,终于举起大拇指说道:“你,很不错!够镇定,够细心,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大将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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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龙行了个礼,神色淡定地回答道:“大帅谬赞!受之有愧!”
赖齐昌低头蹙眉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似乎下定决心一样,抬头对屋子里的所有人说道:“众将听着!刚才你们所有的议论全部作废。从今往后,以江小龙副帅的命令为准!”
“什么?大帅……”人群一阵轰动,纷纷准备出言劝阻。
但是赖齐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虚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本帅现下已力不从心,难以视事了。本帅决定:从现在开始,永州县的所有军政一切大小事务,悉听江小龙将军的安排和吩咐,不得有误!有违此令者,杀无赦!”
听到这个命令之后,人群仍然有些骚动。
有些人觉得惊讶,有些人暗自点头,觉得早该如此,还有些人在生气,觉得怎么可能听一个小孩子的吩咐,老子随便就能踩死他——虽然他很厉害,但是这可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打仗!盲目听他的还不如自己做决定。
甚至还有些人在肚子里暗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琢磨着如何能在今后的战斗中逃得性命。
赖齐昌定定地看着江小龙,艰难地说道:“眼下情势危急,老夫反复思量,也许只有你才能挑得起这副重担了。唉,老夫眼下确实有些力有不逮,拜托了!”
江小龙倒是有些宠辱不惊,既没感激涕零,也没什么虚情假意的客套,更没有发什么毒誓、说什么大话,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自当尽力而为!”
赖齐昌见他不计前嫌,愿意接受指挥,感到十分欣慰,同时也觉得自己的肩上似乎为之一轻。他严肃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又补充道:“此事关乎帝国的生死存亡,也关乎所有永州县城里人的性命,包括我们在座的诸位。因此,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要全力以赴,死战到底!”
城外联军大本营的大帐中,桥本太郎正在对着一幅军事地图发呆。箐口俊秀背着手走了进来,淡淡地说道:“你这种小把戏,根本就骗不了那个小家伙。”
桥本太郎转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回答道:“我没想过要骗那个小孩子。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城里人心浮动,军无斗志,百姓浮躁,全城都乱起来。”
“我只是担心,此举会让那小家伙看穿我们的虚实来。”
“斯米马赛(樱花帝国语:对不起)!箐口将军阁下,我不同意您的看法。在卑职看来,我们的实力比他们要强大的多。我们的虚只是小小的,我们的实,是占绝大部分的!”
“现在还不好这么武断地说。”箐口俊秀皱着眉头道:“实际上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始终认为,盲目的乐观情绪总是危险的。任何小看那个小孩子的念头,更是尤其的危险。”
“我总觉得,他会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来抵抗我们。从我们所想不到的地方,抓住我们疏忽的任何可能的机会,出其不意地打出致命的一击——就像他狠揍萨巴耶夫那样——战前你能想到萨巴耶夫的精锐骑兵两万人,会那么快就被击溃吗?”
桥本太郎想了一下,微微鞠躬说道:“将军说的有理,我们将采取不急不燥的原则,稳步推进,争取把他们的空间越压缩越小。这样,他可以利用的机会和条件,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少。”
“很好!”箐口俊秀满意地说道:“这次我将随你们一同进城,亲自会一会这个小孩子。看看他到底还能有什么手段来翻盘。”
江小龙刚回到自己的住所,葛尔丹大军的总头领乌契达拉扈就跟着来拜访了。一见面,这条大汉就愣头愣脑地,用生涩的青龙帝国语嚷道:“据说下面的战斗,我们都要听你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