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条悟的设想中，他们可以在樱花盛开晴天一起品鉴新出的甜点，或者是去看看日暮黄昏的河流。

生活或许会就此平静下去，时间应该拉长为一条无休止的河流，里面流淌的记忆会成为佳酿，但是现在看来，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五条悟很希望六神凛可以留下来。

可她总是能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不可能。

“悟？悟！”耳畔传来家主的声音，五条悟恍惚着眨眨眼，看向好像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岁的家主。

不知道是六神凛的有意还是无意，五条家主见证了两次家族高层的大批量死亡，凶手堂而皇之，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就那么扬长而去，更令五条家主感觉无力的是——

他根本阻止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六神凛离开，连阻拦的勇气都没有，寄希望于自家的神子可以来给六神凛沉重的打击，可是五条悟胳膊肘往外拐，家族赤裸的利益和六神凛夹带着沉重打击的关怀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然五条悟已经做出了选择。

可是私心归私心，五条悟绝对不能站在错误的方向上。

“悟，你不能偏向六神凛。”家主如是说，“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但这是大局，你应该站在大局的这一边，不然就是和整个咒术界为敌。”

六神凛这样的人形天灾，正如当初的天元大人说的那样，她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五条悟陷入沉默。

他想起六神凛曾经说的话。

他知道六神凛的打算，也知道就连她都希望自己能站在对立面，而五条悟迟迟的犹豫已经让她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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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神凛在逼迫他做出选择。

可说是选择……

好像也没得选。

他站起身，在家主的注视下缓声说：“老子再想想……”

想问清楚，想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这样打算，明明相安无事也可以活地好好的，可是话到嘴边，五条悟其实早就清楚了理由。

六神凛早就不想活了。

她自杀过很多次，只是死不了，所以最开始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沉重的打击，人类的承受力达到上限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他都不确定。

他焦躁地踱步。

缅因猫看着他纠结，有些不忍心地挪开目光，还是提醒道：“你别忘记了很早之前答应六神大人的事情。”

六神凛说：【你得杀了我。】

五条悟当时回答：【我会杀了你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某些情感的变化让五条悟开始产生纠结和犹豫，他踟蹰不前，人类复杂的情感变化毫无疑问地在相处的漫长时间中笼罩了当初坚定不移的自己。

五条悟以为，六神凛也会因此产生一些变化。

他以为自己要成功了。

他们坐在山上镇石互相依靠着看了一场大雪，站在富士山的河岸边看了漂亮的樱花，品鉴了新的甜点。

可是现在，看着摆放在眼前的赤裸现实，五条悟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会为我停留。”白发少年垂下眼，“真是的，真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