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很顺畅地接受了六神凛知道系统存在的事情,倒不如说,这些天从系统一上头就憋不住话的细节中,五条悟或多或少可以判断出一些东西。
系统的六神凛之间的矛盾并非无法缓和,在它发现自己即将完蛋的时候,傲骨就变成了泥地里的花瓣,一脚就被踩烂了。
五条悟模模糊糊觉得,六神凛没有欺骗他。
六神凛想要逼迫系统出现。
也许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仇怨,五条悟也不清楚,关于六神凛和系统的来处,除了系统一句简单的“高维”,他就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了。
但是那很重要吗?
雪花飘飘摇摇地落下,五条悟没开无下限,任由雪花融入自己银白的发丝间,脸上也传来冰凉的触感,点点凉意落在温热的皮肤上,又兀自化成了水。
六神凛转眼一看:“你不嫌冷?”
“感觉也还好啦。”五条悟靠在她的颈项,一侧的脸颊蹭上毛茸茸的橙红色外衣,“凛看起来就很暖和。”
总感觉哪怕是以前的六神凛也很少穿这么热烈的颜色,这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夜晚邂逅的太阳,太矛盾了,好像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小蛋糕的糖分很足,里面沉甸甸地加了不少水果,五条悟这两个月以来总算是吃上了一顿正经的东西,他品地很慢,终于把最后一口吃完,还颇为不舍地看着剩下的空包装。
六神凛没跟他说生日快乐,但带来了一块蛋糕,还有一把仙女棒。
她说:“烟花平替。”
五条悟眼前一亮:“哇哦。”
一点小小的火花从手中迸射,现在还没到晚上,天空灰蒙蒙一片,仙女棒的效果没那么惊艳。
但五条悟这是第一次玩。
御三家的新年从不放烟火,只是要举办大型的祭祀,身为被五条家捧在掌心的神子,十岁之后,祭舞总是由他来跳。
他没有这样的体验,新年总是很忙,生日又和新年挨地很近,一般就被一起准备了。
或是跳祭舞,或是迎宾客,心怀目的的人太多,反倒没谁真心实意地祝贺他生日快乐。
就是烦了,也只能自己去院子里找麻薯一起待着看看漫画书,或是打打游戏,无聊的紧。
而当他意识到六神凛对此的在意后,顿时得寸进尺:“除了蛋糕和仙女棒,我还有生日礼物吗?”
“没有。”
“诶?骗人的吧。”
“真的没有。”六神凛摊手,“一定要说的话,其实之前那条围巾就是,你出来之后可以去找杰和硝子拿围巾,他们当时应该和你说过的吧。”
她不提这件事还好。
她一提,五条悟登时想起来之前的猜测。
“喂凛……”他的语气有些恍惚,“你是不是知道那时候的麻薯不是麻薯?”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六神凛还是一下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嗯,对。”她点头,“相当明显,就算是不熟悉,你的口癖也暴露了自己。”
口癖,“老子”。
虽然今天他下意识改了一部分,但这句口癖还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
“啊——麻薯不会说‘老子’的自称啊。”五条悟恍然,“还有吗还有吗?”
“还有一点,我对灵魂的感知比较敏锐。”六神凛说,“我知道你和麻薯灵魂的不同之处,所以就算是你没开口,我也知道那就是你。”
六神凛说的话不假,五条悟对她的答案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干脆。
就好像……她对自己很熟悉一样。
可实际情况是,在五条悟有限的记忆中,自己和六神凛见面的时间相当短暂,他现在毫不怀疑九年前自己绝对和六神凛有所交集,两人的关心或许亲密无间,他想靠近她,这样的想法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
五条悟忍不住问:“所以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不少遍,六神凛只给出过一种回答。
她说仇人,可他总觉得不该是仇人。
系统也说是仇人,可系统的话也不能尽信。
六神凛微顿,只是摇头:“这不重要。”
五条悟支楞起来:“这很重要!”
但记忆就像遮蔽视线的城墙,他看不见里面是什么,遇见所有知道答案的人也没说实话。
等他确信自己什么都问不出来后,只好颓丧地垂下头,无意识地磋磨着脚下的积雪。
白发少年小声问:“你还要把我关进去吗?”
六神凛反问他:“你想被关进去吗?”
“才不想!”他豁然抬头,“学校可是提前放假了半个月!我要是一直被关在这里……那怎么行!”
“那就算了。”
六神凛站起身。
雪花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些莹白色在靠近她的瞬间就消弭于无形,她分明站在雪中,却好像和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现在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她轻声细语,堪称温和地强调,“不要相信那个东西的话,如果你确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倒也不是必须要继续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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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脚欲走,五条悟愣了半晌,在她的身形消失于雪中之前骤然回神,三两步追上她:“凛,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
六神凛脚步一顿:“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