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江景辰私下接见杜仲山,直截了当开口索要军饷。
以杜家的财力,别说只是一个月,就是一年也不在话下,只不过杜仲山此刻却是面露难色。
“禀告侯爷,草民可以承担新兵一个月的军饷,但求侯爷不要将此事公开。”
“不公开?”
江景辰没想到杜仲山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意外之余,笑问:“为何?可别说什么为国效力这样的话,本侯可不信。”
杜仲山犹豫了一会,咬咬牙,直言道:“杜家世代为商,根在鄯州,离不开的,故而草民不敢明目张胆的与官老爷们作对。”
连军饷都要从民间募捐,可见双方已经闹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又并非是愚笨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稍微用点脑子想想,便能知道这件事背后更深的含义。
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但在杜仲山看来,新上任的兵部侍郎不是来念经的,而是单纯的想要弄出些事情来。
无奈他已经上了船,此刻想要下船也来不及,只能寄希望于新来的和尚能够安分一些。
江景辰见杜仲山说的认真,稍稍沉吟后开口道:“本后筹的是军饷,来路必须要经得起查证,因此必须公开,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杜仲山满面愁容道:“一个月的军饷,于杜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草民有能力捐,也乐意捐,可若是公开此事……您办完差事后回京述职,留下草民如何面对那些官老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景辰是遭到了地方官员的刁难,无法从军需处要来军饷,所以只能把主意打到商贾身上。
鄯州的地方官员对付不了兵部侍郎,收拾一介商贾却是轻而易举。
两边都不敢得罪,面对这种情况,杜仲山可谓是欲哭无泪,开口哀求道:“侯爷,民间有言:县官不如现管……草民极为尊敬侯爷,但也怕得罪地方父母官。”
言罢,拱手鞠躬道:“恳请侯爷高抬贵手。”
坊间有人曾戏说地方官员为何会被称为父母官的原因。
不是为官当爱民如子之意,而是他们有权利对百姓打骂、喊杀,且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
黑白真假不是靠证据,因为父母责罚子女从来不靠证据。
说你错,你就错,对也错。
一旦蹚进那滩浑水里,仅凭杜家在鄯州的那些关系,根本不足以保证杜家能从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
杜仲山身为现任家主,必须要为全族考虑,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本以为会是轻而易举之事,没曾想竟会遇到困难,江景辰摇了摇头,轻叹道:“看来,是本侯低估了他们对你的影响力,这件事的确让你为难了。”
杜仲山松了口气,恭敬回应道:“侯爷言重,草民多谢侯爷体谅。”
江景辰含笑道:“本侯的意思是,事情虽难,但你必须得办。”
杜仲山怔在原地,艰难挤出一丝表情,僵笑道:“侯爷……”
不等把话听完,江景辰直接开口打断道:“本侯只给你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