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心中憋闷,没好气道:“还请大人慎言,黎翀乃是咎由自取,与下官毫无干系。”
潘弥业闻言,也不戳破,只道:“眼下政事堂众相更多的心思是在本官身上,对你的事情多是交由旁人去办。若是本官所料不错,那个人应该是费兴仑。”
江景辰追问道:“朝堂之上没有这号人物,这个费兴仑是什么来头?”
潘弥业并未回答,再次重复了先前的举动,将视线落在酒壶之上。
江景辰顿感一阵无语,闷声道:“大人,下官与您也算是身处同一阵营,又是四下无人之时,不至于这时候显摆官威吧?”
潘弥业不言不语,静静坐着,用态度表明意思。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景辰终于有些理解杨士钰的一些感受,实在无法用只言片语能够形容。
深深吸气,平复心中情绪。
提壶,斟酒。
潘弥业满意点头,缓缓开口道:“本官教你一个乖,在面对比自己地位更高、手中更有权势的上官面前,需时刻保持谦卑与恭敬,该弯腰时得弯腰,该倒酒时就得倒酒。”
江景辰顺势接口道:“这就是大人多年来所领悟的为官之道?”
潘弥业并不在乎言语间的讽刺,从容回答道:“不是本官一人,而是朝堂,乃至整个大周,所有官员皆是如此。”
不是没有腰板硬的官员,只不过那样的官员极少,且都当的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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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事实,无可争辩。
江景辰不欲在这件事上纠缠,当即转问道:“大人刚才提及的费兴仑究竟是什么来头?”
潘弥业喝了酒,不再拿乔,直言道:“费兴仑本是寒门学子,数次落榜后心灰意冷,投入他人门下做了门客,因其才不浅,遂又当了谋士。”
江景辰追问道:“大人口中的‘他人’指的是谁?”
潘弥业微眯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沈府。”
京城中姓沈的人家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能让堂堂新任潘相露出敬畏之色,唯有一人。
尚书省,正二品尚书令沈廷知,政事堂首相。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江景辰不知道费兴仑这号人物,只知道能在沈廷知身边当谋士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说不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极有可能就是费兴仑打出来了。
毕竟,那可是堂堂首相,不可能亲自费心思想法子,只为了对付区区一位四品侍郎。
费兴仑?
慕容复?
江景辰暗自念叨了几句,轻叹一声,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沈相爷门下谋士,只是不知为何不入朝为官呢?”
提及此事,潘弥业亦是有些钦佩,说道:“费兴仑科举虽未中榜,可自身却有才学,本官不知具体为何,只知沈相得势之后,本有意举荐费兴仑入朝为官,却是被拒绝了。”
“拒绝了?费兴仑?”
江景辰一脸困惑。
考科举就是为了当官,可送上门来的机会,却又给拒绝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若是不想当官,去考科举作甚?
若是想要当官,有着当朝首相举荐,未来官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为什么要拒绝?
江景辰想不明白,随口说了一句:“倘若不是个傻子,必然是有大智。”
费兴仑乃是沈相爷身边谋士,当然不可能是个傻子,可偏偏却做出了傻子才会干的事情,这就叫人很无语。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却不去珍惜,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