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睫毛长而翘,几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到上面,随着睫毛而轻轻颤动,片刻后就被热气化成了小水珠,消失在了那双微红的眼眸中。
周伯礼听见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一种让他酥酥麻麻的情感从心底漾入灵台,他紧紧握住伞的把手,手指的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泛白,白皙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彷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如绸缎般柔滑光泽的墨发自肩部滑落,周伯礼弯腰将地上的人拦腰抱起,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快给我回去睡觉,再叫我撞见一次,今年的分红银子减半!”
陆芸趴在他的肩头,男人的头发被她压在了身下,她抽动鼻尖轻嗅,皆是竹木清香,小声嘀咕“俺——就是无聊。“
到底还是回去躺着了。
府衙亲自派兵来将山洞中的尸体悉数运走,期间传唤了周伯礼去问了几次话,最后将黑衣人当成了山贼论处,此时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赵大人忙于应酬,鲜少出现在小院中。
母亲如果还活着,那么她现在在哪儿,陆芸想到了蟠龙山上的那伙贼寇。
“郡主这几日在忙什么?“周伯礼坐在书房内,手边放着几本蓝色的书本,沉声问道。
六子将怀里的书本放到书桌上“郡主常去城中的书局,多看本地的方土志事。”
周伯礼取过一本细细翻了翻,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方土志事,蟠龙山的地形图么?”
“小姐,公子请您过去用饭。”小丫鬟笑眯眯的进来说道。
陆芸打了个哈欠,这几日可把她忙坏了,带着采荷去了花厅。
饭菜依旧丰盛,美中不足的是某人看起来有些冷淡。
狐疑的坐下,陆芸端碗准备填饱自己的五脏庙,刚伸出的筷子被人架在了半空。
陆芸拿眼瞅他“你要作甚么?”
周伯礼不疾不徐的翻开蓝色书本“郡主,已经到了年底,铺子里的账本都送了过来,衣服铺子共盈利一万两,按照我们约定好的分成,今年我应该分您三千两。”
陆芸眼睛一亮“周公子客气了。”
“不过。”周伯礼话音一转,两道剑眉微微上挑“如果郡主要是再次偷偷溜去蟠龙山,这银子恐怕就要减掉一半了。”
陆芸“——”凭什么!
气的她饭都没吃就回了院子,周伯礼直接命人将整桌席面抬了过去,陆芸边吃边跟采荷叨叨“有钱了不起啊,下次来我庄子里我还要收他银钱。”
笑话,一千五百两银子就能消弭我去蟠龙山的决心么,是夜陆芸将衣物穿戴妥当,这次她连马都没骑,只带了一份蟠龙山的地形图。
真是头小倔驴,看着远处走走停停的身影,躲在暗处的周伯礼黑着一张脸紧紧跟着,还要派人为她扫清痕迹。
天色还未大亮,山中光线昏暗,陆芸小心的躲过周围的枝桠,拿着一根棍向前探索。贼寇的聚集地有个很响亮的名字——黄峰寨。
黄峰是蟠龙山上最险峻的山头之一,易守难攻,加上善于隐蔽行踪,官府多次派兵围剿却只见屋子不见人。近些年鲁州风调雨顺,黄峰寨的贼人鲜少下山,官府也就不再理会。
说是贼人其实就是一群活不下去,落草为寇的农民汉子,早年靠不法行为积累家业,后期就躲在山里种地逃避苛捐杂税。
不知道走了多久,隔着一道深沟陆芸看见对面山崖之上坐落着十几间房屋,其中几间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