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左思观察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询问道。
如果他脑海中的原始记忆是正确的，眼前这个卓尔的全名应该是叫做维康尼亚·迪佛。
是的，你没听错。
就是那个魔索布来城昔日排名第四的家族，但在崔斯特出生那一天，遭到其母亲马烈丝率领的杜垩登家族攻击，最终在一夜之间遭到灭族。
甚至可以说，维康尼亚的叛逃就是导致迪佛家族失去罗丝宠爱的最直接原因。
所以其他黑暗精灵家族才会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猎杀时刻。
更有趣的是，在几十年之后，当初发动攻击的杜垩登家族也同样迎来了一个背叛者，那便是传奇游侠崔斯特。
后者的叛逃也同样导致了其家族的灭亡。
不得不说，蜘蛛女神罗丝在这方面明显有着非常恶劣的品味。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对于背叛这种行为有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痴迷与迷恋。
甚至故意制造一些事端，让一部分黑暗精灵背弃自己。
看看那些抛弃她的黑暗精灵，不管是崔斯特也好、还是维康尼亚也罢，虽然也按照传统遭到了通缉跟追杀，可是最终每到紧急关头总能化险为夷。
但他们背后的家族却会因此而遭到毁灭。
另外，罗丝似乎还有一种绿帽情结。
对于那些虔诚的信徒不以为意，反而十分中意那些选择背叛并投靠其他神明的卓尔。
千方百计想要让这些“叛逆的孩子”重新回归自己的怀抱。
仿佛只有被牛过的才是最好的……
维康尼亚显然并不知道仅仅只是报上名字，自己心底隐藏的所有秘密就已经全部暴露在左思的视线之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是在一个豺狼人营地被捕获的。那个叫做艾瑞尼卡斯的法师突然凭空出现，然后就把整整一百五十三名豺狼人全部杀光，一言不发使用定身术将我带了回来。”
“他没有对你的来历和目的进行询问？”左思不动声色的继续追问。
维康尼亚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大半个月，他一直都不闻不问，甚至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那艾瑞尼卡斯又为什么要在抓你呢？据我所知，他可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毫无意义的陌生人身上。”左思盯着对方的眼睛质疑道。
作为一个疑心病超重的人，他可不觉得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纯粹是个巧合，背后极有可能是夜之女神莎尔，亦或是蜘蛛女神罗丝酝酿的阴谋。
其中喜欢搞事情的莎尔自然不必多说，像巴尔之子争夺鲜血王座要是不插上一脚那才让人感到奇怪呢。
至于罗丝，别看维康尼亚已经背弃了过去的信仰，但实际上拥有黑暗精灵这个神职，所以蜘蛛女神可以随时随地无视对方的信仰，强行剥夺任何一个卓尔的精神与意志，并将其变成自己的傀儡。
在费伦原本的历史中，丽芮尔·班瑞在投靠尹莉丝翠之后就曾经被罗丝强行控制，进而摧毁了幽暗少女最大的一个神殿。
就连崔斯特那么抗拒罗丝信仰的卓尔，最终都难逃其魔掌，甚至还被迫成为了一名选民。
“我发誓！自己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维康尼亚明显变得有些紧张和焦虑。
毫无疑问，她一点也不想死，更不想被身后那个可怕的吸血鬼转化成为不死生物。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但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阴谋都是在执行者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
亲爱的维康尼亚，难道你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颗受到操控的棋子吗？
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伟大的深坑魔网女王、蜘蛛神后，您认为我说的对吗？”
说着，左思把目光投向了旁边通往更深层的地下坑道入口。
下一秒……
一位美到让人感觉惊心动魄的女性黑暗精灵缓缓从里边走出，正是无底深渊第六十六层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罗丝。
而她的出现，顿时让身为背叛者的维康尼亚吓得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汗水更是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浸透了所有衣物。
恐惧！
害怕！
绝望！
没有任何一个黑暗精灵能够在见到这位神后的时候还保持镇定，更不用提还是遭到追杀的背叛者。
“呵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且聪明。”
罗丝没有理会已经被吓到失禁的维康尼亚，而是径直走到左思的面前，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戏谑与狡黠的笑容。
不过这种表情在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奶狗时，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她的眼睛里透露出震惊与难以置信的光芒，失声惊呼道：“混沌魔犬？你居然驯服了它！”
“啊！没错。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旅法师，在你们这些强大的神明面前还是太弱小了，需要养条凶勐的恶犬来以防万一，不是吗？”
左思伸出手摸了摸柯兹夫那看上去十分可爱的毛茸茸脑袋。
由于是按照边境牧羊犬的外形进行了重新设计，所以现如今这个上古邪物的颜值可以说是相当之高。
只要不处在战斗状态，基本不会展现出其邪恶疯狂的本质。
而且由于不能距离封印大脑和意识的容器太远，所以它一直都跟随在主人的身边听候命令。
不过现在，柯兹夫嗅到了神力的味道，立刻在本能支配下变得兴奋起来，同时咧开嘴露出锋利的尖牙与充满酸性的唾液。
“该死！管好你的狗！别让它靠近我！”
罗丝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因为混沌魔犬对所有的神都有先攻特性，所以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狠狠地咬上一口，不然就会像盗贼之神马斯克那样成为笑柄。
更何况眼下降临的也不是什么战斗化身，就是一具普通的化身，真干起来还不一定打得过柯兹夫。
“别担心，在得到我的命令之前它不会随便攻击任何目标。”左思面带微笑的安慰道。
很显然，从蜘蛛女神的反应不难看出，经过改造的柯兹夫完全可以拿来震慑一下那些不怀好意的神明。
看到混沌魔犬只是警惕的注视着自己并没有冲上来，罗丝明显松了一口气，直截了当的说道：“索斯，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
“谈什么？”
左思似笑非笑的反问。
“谈关于你召唤出来的那三个叫做奥扎奇泰坦的怪物，还有他们制造出来的那些不断进化的后裔。
这些家伙的出现让深渊意志变得无比疯狂，战争的伤亡也已经高到连许多神和恶魔领主都无法承受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力量每一天都在壮大，而深渊的力量则在不停的遭到削弱。
照这个样子下去，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是几千年，整个无底深渊都会被奥扎奇活生生的吞噬殆尽。
到时候获得了深渊所有力量的他们将会变得势不可挡，进而发起吞噬整个宇宙的战争。
不管是凡人还是神明都无法幸免。
所以收手吧，不然再继续下去局势会彻底失控的。”
罗丝竭尽所能的试图渲染一种可怕景象。
她无疑非常清楚，只有左思手头上掌握着封印这三个可怕怪物的方法，所以想要说服其主动结束这场灾难。
可左思却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回应道：“既然还有几百年乃至数千年的时间，那急什么呢？
多消耗一些深渊与恶魔的力量，对于整个宇宙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等深渊意志真的扛不住开始出现大规模溃败，我自然会出手搞定一切。
而且作为一名混乱邪恶的神祇兼恶魔领主，从您口中说出这些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毕竟你们追求的不就是随心所欲的极致杀戮、破坏、疯狂、背叛和扭曲吗？
怎么，现在遇到来自黑暗虚空比自己更强大、更恐怖的力量就害怕了？
抱歉，我短时间内还没有封印奥扎奇的想法。
更何况，我还没忘记你上次利用我去对付夜之女神莎尔的事情呢。”
“你这是摆明了想要与我和所有居住在深渊中的神为敌么？”
被当面嘲讽了一通的罗丝瞬间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从那暴躁的情绪来看，她最近明显受到了深渊意志的压榨，以至于心情相当的糟糕。
“呵呵，是又怎么样？
你们难道还敢跟我开战吗？
请不要忘记，我可是掌握着奥扎奇泰坦召唤能力的人，同时还是巴托地狱的层面领主。
把我惹恼了，我就把他们直接召唤到你们统治的层面进行破坏，然后再率领魔鬼军团发动入侵，让发生在希瑞克身上的事情重演一遍。
记住，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
既然是求人，那就最好把姿态放的低一点，开出足以令人心动的价码。”
左思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对方外强中干的伪装。
诚然，在无底深渊中拥有很多的神祇和恶魔领主，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但问题是在现如今跟奥扎奇激烈交战的情况下，对方根本集结不起来什么像样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大部分恶魔领主在离开深渊的主场加持实力都相当的拉胯，威胁程度实在是相当有限。
至于像罗丝这种混乱邪恶的神，完全可以跟与之敌对的神明缔结联盟进行制衡。
所以不管是出于何种角度考虑，左思都不太在意罗丝那仅仅停留在口头上的恐吓。
“很好！非常好！想不到你的成长速度居然如此之快，才没过多久便已经站到了与诸神同等的高度。”罗丝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位蜘蛛女神显然愤怒极了，不仅童孔中透露出恶毒的光芒，同时胸口也在不停的上下起伏。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化身成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蜘蛛的形态，冲上来把胆敢冒犯自己的敌人撕成碎片。
但罗丝终究没有选择把脑海中的想法跟冲动付诸实际行动。
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现如今这具化身所拥有的力量，别说是伤害到作为旅法师的左思，就连旁边那条混沌魔犬都不一定打得过。
除此之外，眼下左思也是今非昔比。
光是一个仅次于阿斯摩蒂尔斯的地狱储君名号，就足以说明其已经成为了能够与神明正面对抗的独一形态大魔鬼，同时也是类神力。
所以蜘蛛女神最终不出意外的选择了忍耐。
左思也没有继续刺激对方，而是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感谢夸奖。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危险的东西。
比如说像您这样强大、邪恶、擅长玩弄阴谋诡计和背叛的女神。
弱小的我必须要尽快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
罗丝听到这番话嘴角顿时轻微抽搐了一下，紧跟着试探道：“那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才愿意封印奥扎奇泰坦，结束这场本来就不应该发生的战争？”
“这难道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左思意味深长的抬起头，饶有兴致欣赏着这位小心眼女神强压愤怒情绪的反应。
“你的意识是……只要我们准备好了足够的筹码，你就会立刻封印三个奥扎奇泰坦？”
罗丝再一次试图进行确认。
尽管她知道身为大魔鬼的左思肯定不会像自己和其他恶魔一样，把交易跟契约当成是擦屁股纸，说撕毁就撕毁，但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毕竟魔鬼可都是撒谎、欺骗、误导别人的高手。
左思不加考虑的点了下头：“没错！
只要你们能开出令我心动的价码，我就会负责把三个奥扎奇泰坦连带他们的后代一起封印起来。
不过封印之后我可不会负责看管。
要是被某些人打破了，那后果要由你们自己承担。
哦，对了，差点忘记问。
您这次费尽心思避开其他神祇的耳目跑过来见我，应该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包括其他居住在深渊中的邪神、恶魔领主，乃至深渊意志本身，对吧？”
“你怎么知道？”
罗丝瞬间愣住了。
尤其是最后一条，即便是其他邪神和恶魔领主都不知道。
“因为我比你更清楚深渊意志究竟是什么。
替我给它带个话，如果想要摆脱被三个奥扎奇泰坦不断蚕食的境地，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要知道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没那么容易被满足。”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左思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深渊意志究竟是什么？
恐怕就连诸神和恶魔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有传闻说，深渊意志是促生无底深渊诞生之初的某位强大上古邪神，是他一直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还有传闻说，深渊意志是宇宙中最混乱、最邪恶的上古魔物，它的名字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人们遗忘。
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深渊意志与其他位面意识都截然不同。
前者拥有非常明显的独立意识和思维，甚至是极高的智慧，而不是像后者那样，甚至连自我意识都不存在，仅仅是按照设定好的规则运转。
前不久在跟阿斯摩蒂尔斯交谈的时候，左思无意之中得知了关于无底深渊最大的秘密。
实际上，深渊意志是一个独立的生物。
至于它究竟是神、上古邪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暂时还不得而知。
正是这个生物，在宇宙诞生之初就被卡在了里边，然后随着深渊的不断变大、扩张，最终被囚禁在最深处的核心，渐渐获得了掌控整个深渊位面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无底深渊意志要远比其他位面意志更加活跃的原因。
而且由于有独立意志、思维的关系，所以深渊意志还是唯一可以沟通乃至做交易的位面意志。
阿斯摩蒂尔斯就曾经私下里不止一次跟这个死敌做了一些利益交换。
所以左思也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搞清楚深渊意志的真实身份，以及宇宙诞生之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似乎知道很多秘密……”
罗丝童孔微微放光，明显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好奇跟兴趣。
“不要忘了，我可是巴托地狱新生第九层面的领主，而且跟阿斯摩蒂尔斯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知道一些深渊的秘密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先到此为止吧。
不然维康尼亚可是快要被吓傻了呢。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您能带来一些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说罢，左思做了个请的动作摆出送客姿态。
罗丝撇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维康尼亚，很快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没过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维康尼亚后脚便像疯了一样尖叫道：“别……别杀我！求你了！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话音未落！
她勐地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匕首，想要刺瞎眼睛、割掉舌头来保命。
因为左思和蜘蛛女神之间的谈话内容对于凡人而言显然有点太过于惊悚。
早已习惯了黑暗精灵残酷社会的维康尼亚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怕是分分钟要沦为对方手中的玩物。
不过很可惜，还没等她把匕首刺进眼球里，吸血鬼女王巴荻就一把将其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左思更是通过魔法凭空制造出一张手帕，弯下腰帮这位女性卓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柔声安慰道：“好了，别搞得那么害怕跟血腥。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恶魔，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要你的命，甚至是囚禁折磨你的灵魂呢？
相比起这种残忍的行径，我其实更喜欢文明一点的处理方式。
不如这样，让我们来签订一份契约，然后你再放弃对莎尔的信仰来崇拜我如何？
相信你刚才也看到了，蜘蛛女神罗丝非常忌惮我。
所以只要你选择信仰我，从今往后就不必在担心遭到她的追杀。
莎尔能给你的力量，我也同样可以给你，而且还能给的更多……”
说话的功夫，一张散发着硫磺味的羊皮纸突然凭空出现，上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魔鬼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