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叫做黑冰蠕虫的生物,长眠在极寒之地的地底下,在这种虫子生存的地方,不会有活物出现。因为一旦接触到活的生物,它们就会表现出很强的寄生性,吸食活体的组织和养分,直至被寄生者变成冰冷的……”
尸体,或者死物。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之间凝固成结冰的气氛。
随着华瑞医生检查完爱迪莱德的身体,分析了从他体内吐出来的黑色液体后,得出了这样一个骇人的结论。
克罗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情绪十分的激动:“王爵怎么会被这种虫子寄生?在摩萨塔监狱里的那两天里,我一直跟着他,他的用餐饮食都是在我检查后进行的,没有可疑的人员接近过他!”
华瑞医生明白克罗痛心疾首的心情。
“不!这不可能!”
克罗极力地否认爱迪莱德被人下毒的事实,不是他害怕自己失职而将要被问责,而是他害怕王爵真的会出事。
守护爱迪莱德几乎是克罗这一辈子都在做的事情,他的使命就是保护他的主人安全。他比任何人待在爱迪莱德身边的时间都要久。
十二岁,克罗记得,他被授予为王爵第一侍卫的那天,爱迪莱德是十二岁,而他自己也是一个刚满二十五岁没多久的年轻人。克罗陪伴着爱迪莱德从一位小王子成为帝国的王爵。
两人不仅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挚友般的存在。
然而,看着床上陷入昏迷中的王爵,克罗强忍着痛苦地捂住了眼睛,自己这个侍卫兼朋友做的太失败了。
一旁的沈酒表现得相对冷静许多,在发现爱迪莱德出事后,是她把克罗叫进来,通知了华瑞医生。
同时,她还叮嘱克罗不要惊动府邸里的其他人,尤其是伊莉雅。
沈酒无法否认,爱迪莱德是伊莉雅的支柱,不仅为她提供身份和地位上的庇护,他还能够在精神上安抚伊莉雅,他是这个孩子从出生以来最依赖的人。
也是最重要的人。
抛开那一层潜意识里的嫉妒和愤愤不平,沈酒也不希望爱迪莱德有事,他的地位和权势无疑帝国和星际的和平稳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他不在了,某种平衡就会被打破,更多的冲突会酝酿而生。
作为不是和爱迪莱德一个立场的人,沈酒本不应该考虑的太多,所以她转移了注意力,不去想爱迪莱德出事后会发生的事,而是把专注的重心放在了眼前最棘手的问题上。
她从爱迪莱德苍白的面容上移开了淡漠的视线,问华瑞医生:“有什么办法能把寄生虫从他体内清除出去?”
“黑冰蠕虫很狡猾,进入人体内会有一段蛰伏期。所以在最开始,我没有发觉王爵的身体有什么异样的状态,以为他只是在摩萨塔监狱那里受了风寒。”华瑞医生低了低目光,言语里流露出一种愧疚的心情。
沈酒道:“接着说。”
华瑞医生道:“黑冰蠕虫最适应的环境就是接近于人体的温度,这样的温度非常适合它们的繁殖,要遏制它们的快速繁殖,有两种方法,一,在极度低温下让他们休眠;二,是升高温度,达到它们的适应极限。两种办法对人体来说,都是不可能的。而且王爵已经处于接近危险值的失温中,恐怕撑不了多久……”
“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次,沈酒再也冷静不了,神情急迫地喊道:“药物呢?难道没有化学物质能够杀死这种虫子?或者说进行医疗辐射来杀死它们?”
回答她的,是华瑞医生无声的注视。
沈酒愣在原地,咬紧下唇,全身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裹挟了,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在胸腔内狂跳着,像失了控一样地要冲破心房逃出来。
爱迪莱德会这么容易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沈酒回过头去,看着床榻间一动不动静躺着的爱迪莱德,俊美如天神般的银发男人昏睡的样子,犹如一幅曾辉煌无比、此刻却褪了色的中世纪油画,他可能就此昏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
爱迪莱德的沉默仿佛是对她的无情嘲笑,沈酒,你为什么会急了,你是在担心我吗,亲爱的,承认吧,你在为我难过。
说出来。
快睁开眼睛。
用你一贯自负骄傲的口吻狠狠地嘲笑我。沈酒恨不得喊出来,你这个混蛋,你想让伊莉雅成为失去父亲的孤儿吗?
古老的钟表走针在这间豪华的房间里,一秒一秒地走动着,循环往复地绕着圆圈,一圈又一圈,困成了死局,把清醒着的三个人困在里面。
壁炉上放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伊莉雅的单人照片,穿着精致的白色公主裙,就坐在这个壁炉边的地毯上,在她一岁零两个月的时候拍的。
克罗清楚地记得那个时间,因为那是伊莉雅第一次站起来独自走路的时候。
照片里的她,朝着正在拍照的那个人——克罗——扑过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狮子。
这本该是感到开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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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照片以外,镜头没有拍到的沙发边上,爱迪莱德目光追随着伊莉雅小小的身影,防止她跌倒地轻轻跟在她后面,蓝色的眼底透着无限的感伤。
克罗听见他很慢很轻地说出在那一刻悄然而生的不安和不舍,”我仿佛预见了她从我面前走远,要离开我的那一天。”
“王爵,这是很久远的事情。”克罗安慰自己的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