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安的遗体躺在法医工作室的台子上。
室外的阳光再怎么强烈温暖,也无法将暖意传递进这间冰冷的陈尸间里,沈酒盯着阮宁安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地将白布盖了回去。
安德烈手里拿着法医给他的验尸报告,死者的病理报告上显示死于汞中毒,汞中毒性脑病、汞性化学性肺炎及多器官功能衰竭。
银色的汞水是从阮宁安的手臂静脉注射进去的。
这是一种不太平静的死法,可以说是,很痛苦。
安德烈看完了报告,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沈酒,“阮宁安选择一种这么痛苦的死法自杀。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沈酒反问他:“我想听听你从探员的角度分析出来的看法。”
安德烈抿了抿唇道:“从她家中的监控和她女儿的口供,排除他杀的嫌疑。她是一位实验研究人员,身上带着汞注射器很容易,之所以选择这种痛苦的死法,我想她在为自己做过的人体实验表达忏悔。”
“前面的我都认可,最后一句话,我认为不是这样。”
安德烈兴致盎然地看向她,“哦?你觉得不是因为忏悔才选择这种死法?”
沈酒半眯起眼睛,盯着阮宁安左手心里的一道血痕,那是她身上唯一见血的伤口,看起来像是红色的直线,横立在她的掌心里。
“她是在传递一种臣服的信号,她永远不会开口说出一些李·莫瑞思逼迫她说出来的秘密。”
“向谁?”
向我,阮宁安在向我表达她的忠诚不渝。
沈酒扫向安德烈困惑的眼睛,“安德烈,我在阮宁安的实验室里经历了一场变异,她的实验在我身上起作用了。我是她唯一成功的案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
“沈酒,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的身体有没有出现异样?”
安德烈听到她的话,气得几乎要对着案台上的阮宁安尸体暴怒,他看过538星球实验室里残留下来的证据碎片,实验室里的那些记录非常残忍,实验对象的死相惨不忍睹,每一个生前都遭受过无比痛苦的折磨。
他着急地开始检查起沈酒的全身。
该死的,一想到她的身体可能会出现那些恐怖的辐射病变,他都要窒息了。
这时他才想起来沈酒早上醒来古怪地检查他身体的原因,是担心他跟她做完爱后会被辐射影响。
沈酒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慌乱,“我的身体没事,我不会死的。”
“可是……”
“昨晚做爱的时候,你觉得我的身体有问题吗?”沈酒暧昧地眨了眨眼,“比起第一次,我的身体跟你更加默契了不是吗?”
“……你最好没有骗我。”
安德烈暗暗叹息,那是因为她跟他的心灵靠的更近了,才会比第一次做爱感觉更好,两人肉体之间更缠绵默契。
沈酒拍拍他的胸口,一副无谓的口吻打趣道:“我的身体要是能释放辐射,你也跑不了。”
说着,冷淡的目光徐徐向下,停在他的下面。
安德烈扶额,实在笑不出来。
虽然抱着一种愿意跟她要死一起死的冲动念头,但是万一将来自己躺在法医室里被解剖,成为反恐局里第一位因为性接触而感染辐射致死的高级探员,这种死法听上去并不光彩,还会给裘文家族蒙羞。
打住!
安德烈·裘文,别这么想,这太愚蠢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去局里借一台辐射监测设备来给他自己和沈酒做一做全身扫描。
两人在离开法医室的过道上,遇到了阮宁安的女儿阮桃,哭得十分伤心,正从证人口供室里被一位女警示搀扶出来。
“……这不是真的……告诉我,我在做梦……”
沈酒别过脸去,避免让阮桃看见自己的脸。
虽然她以“左拉”的装束伪装了自己,待在安德烈身边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但是阮桃跟克隆人做了一段时间的室友,很可能会认出这张脸来。
“……母亲……母亲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安德烈经过她时,对她投以遗憾的眼神,他带着沈酒悄悄离开了警局,阮桃歇斯底里的哭声依旧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
在驱车离开时,安德烈注意到了警局外面停下来一辆莫瑞思家族的飞行器,有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下来,看背影正是李·莫瑞思本人。
透过遮挡的车窗,沈酒望着李·莫瑞思的背影,声音幽幽道:“看来他跟我们一样,是来确认阮宁安的尸体。”
李·莫瑞思是个危险人物,生性多疑,善于伪装。
安德烈想起爱迪莱德的叮嘱,不能让沈酒保留在李·莫瑞思的眼皮底下,就差那么几分钟,他们就要和李·莫瑞思在法医室的停尸间里撞上了,真是险。
在安德烈和沈酒离去之后,没多久,李·莫瑞思就气急败坏地从警局里大步走出来,到了飞行器里才愤怒地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