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1 / 2)

几日后,夜里,冷月高悬,疏淡的星零零散散的嵌在夜幕,轻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空中有朵云快速飘过。

那朵流云直接从空中飘到云岫宫,护卫们都知道这是太子殿下身边那位高冷沉默的心腹云翳,对他这种不用通报直接飘进去的方式早就见怪不怪了,也知道这是殿下默许的,因此直接放行了,并未多加阻拦。

云翳从书房的窗缝中飘进去,若是从书房里面看,能见到有源源不断的白雾从窗缝中流泻而下,屋内云雾缭绕,渐渐凝实成一个人形。

书房中淡淡的檀香味尚未完全散去,云翳站在中央,眼神呆愣,他额头中间的云纹有流光一闪而过。

殿内春水鸳鸯白玉炉燃着温越最喜欢的暖香,烧的一室芬芳和曛。

沧渊感受到云翳传来的信号,睁开了眼,睫毛低垂,温越依旧依偎在他怀里安静睡着,一怀温香软玉。

他抿了抿唇,缓缓起身,将温越慢慢怀里挪出来,两人的发丝交缠在床上,分不出你我。

尽管沧渊将动作放的再轻不过,温越到底是被他惊动了。

温越脸颊蹭了蹭,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触感,眼睛挣扎地眯出一条缝,只能看见沧渊模糊的身影。

“唔,你去哪儿?”

“有的事要处理,你先睡,乖。”沧渊俯身,轻轻摸了摸温越脸颊上的软肉,轻声细语。

“那你早点回来啊。”温越闻言彻底闭上了眼,连挣扎都没有了。

“好。”沧渊将被子拉了拉,静静看了会儿,眼中是难辨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已经有负于伴侣之间的信任,可是,在面对温越的事上,他希望自己能掌控一切。

如果是他想多了,他不会让温越知道自己调查这些的事,并且再也不会轻易去怀疑这些事。

如果……

月上中天,正是好眠的时辰,沧渊的脚步落在地面上,无声无息,他披了一件大氅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温越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发丝微乱的头顶。

书房内,云翳见到沧渊,俯身规矩行了一礼,开始交代自己查到的事。

“鲛珠乃鲛人生命之本源……鲛人族不成文的规矩,鲛珠不可送与他人……”

“阎王在千年前与魔族大战中受了伤,当时只有鲛王的鲛珠可使之活命……鲛王大义借出鲛珠给阎王治伤……”

“阎王在虚渊五百年,太子妃在这期间出生,阎王甚喜……太子妃与阎王关系极好……”

“……鲛人王族的鲛珠,生死人,肉白骨都是轻而易举……”

“若真要给,鲛珠,只可给倾心的伴侣……且必须心甘情愿做灵魂印记……将二人性命绑在一起……”

“属下查到,太子妃拿着阎王给的一半双鱼玉佩前去阴间找阎王,此事阴间许多人都知道,并不是秘密……同时正是阎王暗伤复发……太子妃的鲛珠……”

“……”

云翳面无表情,道出自己脑海中的消息,他眼神呆滞,说话呆呆的,没有一丝感情,他本就沉默清冷,沧渊心中有事并没有仔细注意云翳的状态,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随着云翳一句一句的说出口,沧渊眸色愈来愈深,其中蓄积着黑压压的风暴。

他闭了闭眼,试图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身上的寒意止不住的往外冒,冰霜从他指尖碰触到的桌子渐渐覆盖到整个书房。

沧渊只觉的烈火焚心,又是酸又是涩,百味交杂,胸口闷的不行。

忽然,冰霜覆盖之处无声无息之间尽数化为齑粉。

邀月宴上的场景一幕一幕回放,脑中浮现出温越抽泣着说他父王兄长被凡人发现了不得不尽快回去的场景。

不是说被凡人发现不得不走吗?

为什么让他们在凡间等着你,你还有时间去地府给你的阎哥哥送鲛珠?

鲛珠只可给倾心之人。

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鲛珠却是在邀月宴上,你的阎哥哥亲自递过来的。

为什么……

沧渊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手肘挡着眼睛,喉咙里发出笑声,只是这声音仿佛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压着整个喉咙,丝毫愉悦也无,让人觉得害怕。

“呵!”

不知道过了多久,沧渊放下手,眸色黑沉沉的,他往外走去,仰头看见天上景色。

在他还是凡间那个不受宠的周国太子沧渊的时候,被他那个便宜弟弟埋伏陷害,掉入河流中逃生。

也是这样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他被他的阿越救上岸。

这傻乎乎的鲛人,仗着天黑了就敢肆无忌惮的露出鱼尾在河里游来游去,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永远忘不了,那晚,容颜惊世的鲛人甩着银色鱼尾,承载一袭月光向他游来的场景。那是他烙在心上永不敢忘却的初见。

小鲛人整天叽叽喳喳,爱玩爱闹,单纯又傲娇,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好奇心,偏偏又娇气的厉害,像极了他母后养的那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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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太子,绝世鲛人,是连话本都写不出来的情爱,后来的他们之间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只是他从未想到,自己从战场上九死一生回来,想要以江山为聘娶回家的人,却留下一纸书信不见了踪影。

他小心翼翼维护着他们住过的府邸,不许人随意碰触,一个杯子的位置都不许变,他想着,或许哪天他就找到了他的小鲛人。

可惜他找了一生都没能找到。

野史记载,周皇沧渊,垂暮之年亲手为自己刻了墓碑,其上不刻宗族,不刻功绩,只有“先夫沧渊之灵”与“未亡人:温越”几个字。

他这一生,拥有了整个天下,却失去了他的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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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殿内的,殿内玉炉里的暖香都燃尽了。

暖香的余味还在,他却一身冰寒,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温越轻浅的呼吸声,沧渊坐在脚踏上,望着他的阿越,眸中的阴翳再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