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杀,只是废了他。
就因为没杀,才在盛晚泽因失败而有些疯癫的狂笑狂怒下问出许多实情。
易融欢比被戴绿帽还崩溃。
一个是他不喜却也娶了的枕边人,一个是他最信任的管家。
两人没羞没臊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害他性命,夺他家产。
这他怎能忍得了。
他想一刀攮死恬不知耻狗男女,再杀了孽子,却被易锦拦下。
敫崇堇信誓旦旦一口咬定孩子是易融欢的。
易锦看了那孩子,长得似乎和易融欢有点像,也和盛晚泽有点像。
敫崇堇主动要求滴血验亲。
易锦却皱眉。
姐姐说过,滴血验亲不可靠。
金暮黎看镜中易锦发愁,便要替他想办法。
思索良久,才想起一物:袖珍猕猴。
那小妖兽自从被带到神居后,就一直躲在林子里拼命修炼,从未出现。
事情太多,它又没有存在感,若非今日需要,还真是忘个彻底。
“宇然,我得回去拿点儿东西,今天就不陪你了,”金暮黎站起身,抱走他怀中小幼崽儿,放进装人储物袋,“明天你要没走,中午就去鸿鹄酒楼等我,咱俩一起吃个饭。”
“不走不走!”妘宇然连声道,“明天等你,你一定要来!”
“好,”金暮黎笑了笑,顺手摸出两颗七彩糖,“我儿子的小零食,晚上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尝尝。”
妘宇然闻到一股熟悉味道。
他连忙接过,翻转着看了看,又放到鼻下嗅闻:“这是不是……”
金暮黎笑而不答,转身离开。
妘宇然送她出去,回来后也把门关上,继续研究七彩糖。
刚把糖纸剥开,就像被什么东西冲了天灵盖,瞬间想起此糖气味和治腿时金暮黎给的“糖豆”有点像。
“这一定是用神花仙果做出来的,”妘宇然心下雀跃,“难怪指明让我晚上尝!”
白天事多嘈杂,只有晚上万籁俱寂时再吃,才可以安心修炼。
将颜色并不鲜艳的七彩糖小心收好,妘宇然压着激动拉开门栓。
走出茶楼时,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写着“牙签玉轴”四个大字的牌匾。
牙签,乃象牙制的牌子,是系在书上作为标志用的。
玉轴,则是书画卷轴。
茶楼老板取此名,据说是因其父特别喜爱书画,家藏达万卷。
当然,这可能是夸张的说法。
他也喜欢画,但只会素描和简笔画~~
想到这,心里不由一动。
片刻后,便带着笔墨纸砚往客栈跑:他要把金暮黎的可爱幼崽儿画下来,送给她!
妘宇然坐在桌前聚精会神时,金暮黎已回神居把猕猴妖兽薅出来。
猕猴妖兽长大了一些,但再大,也没超过金暮黎的巴掌。
“小东西倒是油滑,”金暮黎啧声道,“成为紫灵妖兽的感觉怎么样?”
有了人智的猕猴妖兽直点头。
金暮黎瞧它嘴巴咧得合不上,一巴掌拍在它头顶:“那就跟我走一趟,看能不能尝出两个人的血缘。”
猕猴妖兽被她拍得一头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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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暮黎噗哧笑出声:“跟上。”
猕猴妖兽抖了抖脑袋,晃去眼前蚊香圈,委屈巴巴地飞速往前蹿。
金暮黎又回殿里东翻西找,从犄角旮旯里把血狼鞭捡起来。
慈悲教的特制秘药吐真丸,穿心刺骨,疼痛难忍,倒是逼供的好东西,但夜梦天没打算再回去,这时候突然过去讨要东西,不太合适。所以金暮黎随便想了一下,便放弃了。
易锦正想着怎么确认小侄子的生父,就见一只巴掌大的猕猴怕被人脚踩到似的,从门边溜进来。
他的眼中顿时闪过惊喜光亮,陡然起身道:“姐姐!”
金暮黎含笑迈入房中。
易锦直接扑过去。
金暮黎抱住他。
这一抱,就犹如抱火卧薪。
且真把囚禁盛晚泽的房间抱冒了烟。
敫崇堇手持悍粗点火棍,想起他的老而亦壮,易融欢的肥肚皮。
噼啪声中,兔子和蜗牛逃进树林,快慢有度。鸟儿的低唱时断时续,听不分明。
易锦从温泉里抽出一条腿,耸了耸鼻子:“什么气味?”
金暮黎从软绵绵的花瓣草地上拎衣坐起:“后院着火了!”
易锦顾不得擦拭暖暖水渍,套上外衫就往出事地点跑。
铸剑山庄几近团灭后,只剩两个后人的暮黎山庄就布置得没有木,只有泥。
石桌石凳是烧不着的,房间里能烧着的东西,惟床帐和衣柜。
满身血污的盛晚泽被拖到床边,柜里的棉被衣衫堆在他面前。
棉被里还裹了油。
“最毒妇人心,”盛晚泽的吃人目光死死盯着她,“好歹睡了好几年,你就这么恨不得我死么?”
“你不死,我们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敫崇堇发丝凌乱,双眼猩红,“只有你死了,融欢眼不见为净,才会重新接纳我,才会相信诀儿是他的孩子!”
“你个毒妇!”盛晚泽咬牙,“诀儿既然是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不杀了那朽木粪墙、虚生浪死之徒,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
“你的儿子?哈哈哈!”敫崇堇大笑,“那本来就是易融欢的儿子,你哪来的儿子?做梦呢吧你?”
“什、么!”盛晚泽若有钢牙,此时都能咬碎,“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你没儿子,你至始至终都没儿子!”敫崇堇喘着粗气,语气狰狞,“从头至尾,我都是骗你的!”
“你、你、你这毒妇!”盛晚泽疯了般恨声狂骂,“你为什么要骗我?”
敫崇堇闻言,神情比他还恨:“我一个腿有残疾的女子,被人送到这里与人为妻,本就没有丝毫尊严,偏那接收之人还看我不起。你的武功比他强,又手握山庄实权,我不巴结讨好你,如何生存?”
“原本以为他对我如此嫌弃,永远都不会碰我,可没想到……”敫崇堇仰起脸,吸了吸鼻子,“你再厉害,终究是个管家,易融欢的身后却有比你更强的弟妹。山庄是她的,即便你抢来,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的偷窃之物。我若不虚与委蛇稳住你,如何给自己留退路?”
“你、你……”盛晚泽连伤带气,一口老血喷出。
“已经都知道了,就上路吧,”敫崇堇逼近两步,情绪却平静些许,“也莫把易融欢讲得如此不堪,你自己不也是言清行浊之人?夫君不思进取,是因身体形同软禁,手中又无财权,你呢?”
说罢,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将火棍扔于被絮上。
一时间,后院石屋浓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