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的八轮马车不断行进,金暮黎、夜梦天等人倚着车壁闲聊。
聊渴了,喝水。
聊累了,就合眸假寐。
如呙队领所建议,既然临风长老说她的朋友夏青檐平安无事,她又何必花时间走那一趟?
何况梦见那个照顾自己长大的青衣少年后,她便又急着寻找另一颗兽魂珠了,不想再耽搁。
操满薛因为表姐操满勤对祝秋明动了真心,而忘了轷家仇恨,才以身相诱,要将其弑杀。
如今二人的救命恩人临风长老出面,他们之间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去。
只是……
“呙队领为何肯放他们走?”金暮黎不解,“这件事呈上去,可是大功一件,他却……我想不通。”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兰尽落把玩着手中折扇,“能让人轻易放弃眼前利益、松开即将到手的肥肉,背后必隐藏着更大利益、更肥的肉,否则我想不出还有其他解释。”
他用扇尖杵了杵头皮蓝发,终于忍不住道,“我说,他们到底是不是锦衣卫?如今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们都已知道得差不多了,能不能稍微透透底?不然哪天被人弄死了,黄泉路上还是个糊涂鬼。”
“别问我,我不知道,”金暮黎似笑非笑望向夜梦天,“反正我没看到他们露过腰牌。”
夜梦天只好道:“宫中守卫的金牌皆由尚宝司掌管,上值期间悬牌宿卫,下值就要交还尚宝司。”
“哦?”金暮黎挑挑眉,“你的意思是,离宫执行任务不算?”
夜梦天无奈:“暮黎,这是秘密任务。”
这是承认骑马走在寒风中的那批人是锦衣卫了。
“好吧,”金暮黎点点头,“所以呙队领肯放轷家后人一马的真正原因是?”
夜梦天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在我看来,原因应该有二。”
金暮黎道:“愿闻其详。”
“一则,他心下敬重轷将军,认为轷将军是遭冤枉死,愿意冒险留其后人,”夜梦天顿了顿,“何况只是一介女子而已,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即便哪天透出风声被朝廷知晓,可能也不会太过追究。”
“也是,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女子都能力有限,别说造反,即便是报仇,也翻不出几朵小浪花,”金暮黎望着他,“那其二呢?”
“二则,我猜应该是圣上许诺过他什么,比如完成这项艰苦任务,就兑现官职权位什么的,”夜梦天思索着,“我不知他现在是什么职位,或者是正三品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或者是从二品都指挥同知,更或者是正二品都指挥使或都督佥事。”
他回视金暮黎,眸中有深意,“但绝不可能是从一品都督同知,更不可能是正一品左、右都督。”
金暮黎明白了:“因为正一品官位是他冒险奋斗的动力。”
夜梦天无法肯定:“我只是这么推测。”
兰尽落翻了翻眼睛:“公与私都被你猜一遍,也没别的了。”
他看向耳朵被塞满棉花、还嘎嘣嘎嘣嚼着脆炸馃的昱晴川,“我们说什么你听得见么?”
昱晴川停下咀嚼:“啊?”
兰尽落放心了:“没事,你继续吃。”
昱晴川又往嘴里塞一颗:“哦。”
金暮黎摇摇头。
这可怜的娃。
兰尽落道:“为他好。”
“我知道,”金暮黎微微一笑,“他其实也知道。”
昱晴川只是有些憨,有些热情过头,不是真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兰尽落已经把他当弟弟疼着。
连易锦都开始让着他。
他这么听话,也是因为感受到众人对他的呵护与善意。
不然光凭他这么能吃,身上还没钱,就早被撵走了。
金暮黎好笑地想着:欠的那三万两饭钱,怕是下辈子才能还了。
好在呙队领出现后,开支便由锦衣卫正式接手,花朝廷的钱。
不然让她一个人负责这么大队伍,把她身上带的金边票全兑成银子,也不够用,非把她吃穷不可。
“毁了凤栖城的血池都被咬着不放,如今又把怪松山的供像也捣了,还损失他三个人,接下来的路程肯定不会太平,”金暮黎扫视在座几人,“大家要打起精神,随时应对突发事件。”
“放心吧,我们都有数。”兰尽落道,“若有什么状况,善水道长就待在马车里,不要出去。”
善水点点头:“你们不要为我分神,我可以保护自己。”
“金针银针麻药毒药啥的关键时刻都使出来,”金暮黎叮嘱道,“别心软,也别舍不得用,东西没了可以再买再做,命没了可就真没了。”
红晕刚褪下的善水耳朵尖又上了绯颜色,轻轻嗯了一声后,垂着眸说不出别的话,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金暮黎:“……”
她错了。
她不该关心他、招惹他的。
夜梦天屈起食指指骨揉了揉眉心。
易锦虽知多了个情敌,却觉没办法仇视他,更不想对付他,便假咳两声没话找话道:“姐姐,你是不是比以前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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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暮黎:“……”
能不能扯点靠谱的?
“我是说真的,”易锦道,“那天~~”
嗖!
嗖嗖嗖!
厉风乍起,飞矢箭雨。
利器刺破空气声不绝于耳。
“小心!”马车外传来沉稳高呼。
他们拔刀拨挡,反应迅速。
马车里的人也未惊慌,只是注意避开小窗和棉帘出入口。
这辆特制加长马车的车厢四周及车顶也用了铁板夹层,飞箭根本穿不透。
且木板经过一级浸渍的特殊工艺后,刷了透明防火漆。
帝王寝殿的制造原材料,乃极为稀少、极为值钱的千年铁树,尤其是殿门。
千年铁树制成的门板纹理极细,沉重又防火,可防刺客火烧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