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九巾,僧有八帽。
道士不可能穿僧衣、戴八帽,僧人也不可能穿道袍、戴九巾。
那这个穿道袍、戴僧帽的竹笛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金暮黎讶然道:“中尸毒的被感染者也一并被召走掩埋了?”
胖掌柜点点头:“也是没办法的是,尸毒已经侵入他们五脏六腑,无药可救了。”
“此事当时既已了结……”夜梦天皱皱眉,“跟黑箭令又有什么关系?”
“二位有所不知,当时那不知是道长还是和尚的男人吹笛使尸体陷入沉睡后,并未掩埋,只是令幸存活人将深坑砌石为池。”
“我当时才十几岁,和其他侥幸躲过此劫的人一样,参与了运石砌池之事,且亲眼看到那个救了大家性命的男人,用竹木稻草、糯米黏泥和新鲜猪皮扎了个异常结实的假人,并给他穿上宽袖长袍和皮靴,小臂配套可以轮发的黑色短箭,看守尸群池。”
金暮黎和夜梦天同时想到雨中男子,异口同声道:“是他?”
“是他,”胖掌柜答道,“那位始终不肯透露姓名的大恩人不仅做了个竹木护卫,还布下什么封印尸魂的大阵,说只要阵法不被人为破坏,池子里的尸体便永远动不了,直到烂成白骨。”
“他这么说,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自然是连声答应,谁也不敢靠近尸群池半步。别说尸群池,即便是池周五里,都没人敢过去,一想就头皮发麻瘆得慌,恨不得彻彻底底忘记,如同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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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掌柜在回忆中愣顿片刻,才接着道:“人总是要往前看往前走的,灾劫过后,大家悲伤一阵,失去亲人的痛苦,也就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淡去。不料,到了第三年岁末,有人无意中发现那满池尸体,竟已全部化成血水,颜色红得惊人,竹木守卫则不见了踪影!”
金暮黎终于被故事吸引,将锁定在易锦身上的目光移了过来。
夜梦天紧拳暗松,也看向胖掌柜:“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胖掌柜见二人对他说的话,其实是一字不漏尽皆入耳,印象便瞬间改观:“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议论纷纷后,都吓得关门闭户,若非必要,白日里都很少出来走动,直到竹木护卫忽然现身,留下两支黑色袖箭,抓走一大一小两个活人。”
夜梦天道:“抓活人做什么?”
“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发现除了抓走两人,并无其他恐怖之事发生,且只是每五年抓一次,抓的还都是纯男童子,颇有规律,便猜测应是拿活人祭血池,镇压池中鬼魂,免得他们出来兴风作浪,再度害人。”
“也就是说这只是你们臆测,并非事实,”金暮黎瞟他衣衫,不看他的油肠嘴脸,“每次抓人都留下黑箭为证?”
“正是!”胖掌柜又颤抖起来,“初次是抓人留箭,从第二次开始,便像先物色合适对象,再以箭令标记告知,然后子夜方去领人。”
金暮黎抬眸看看窗外,转向夜梦天:“要不要跟过去瞧瞧?”
夜梦天自是满口答应:“好。”
一直抱着孩子旁边静听的秀虔忽然出声:“姑娘,那里危险,你……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夜梦天温温一笑:“暮黎可是打鬼主力,她若不去,我一个人可不敢擅闯血池禁地。”
秀虔惊愕不已。
胖掌柜也张开外翻厚唇,半天合不拢。
夜梦天意味深长道:“掌柜的莫要小看女子,否则迟早要吃亏。”
胖掌柜连忙啊啊应是。
虽说宿店旅客里,也有不少江湖女子,但在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性别歧视,毕竟女子再厉害,最后还是会依附比她强的男子,归于家庭,相夫教子,无甚作为。
“既然它相中你家五岁稚儿,就必在别家锁定了成年处子,”金暮黎毫不知矜持与害羞为何物,能说不能说的言辞语句,都顺口溜出,“我不能保证你家孩子毫发无损,但救下他的性命,却能做到。”
她瞥眼夫妻俩,“是交给竹木护卫,由我跟随,见机行事,还是连夜出逃,被它穷追不舍,你们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