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一撑,正准备起床,体内却忽然传来一丝微妙异动。
她抬手扶额,眼角直跳。
想起今晚将是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多么难熬啊!
这具身体从满十八周岁开始,便莫名其妙多了一项折磨:头发和身体反复蜕变,痛苦得想杀人,难受得欲窒息。
跟特么月事似的,每个月都来那么一次。
好在只有一晚,没有月事时间那么长,不然真要跳脚自杀了。
简直不是人能受的罪。
酷刑之痛在它面前,完全不算什么,估计也就只有最残忍的五马分尸、剥皮抽筋,方能与之相提并论。
此事刚开始发生时,她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下,杀了许多人。
具体杀了多少,杀的是谁,早已记不清,直到三个月后她摸出规律,又渐渐感受到一丝预警,才提前出城。
月圆之夜鞭下见血的传闻,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一点都不虚。
她的手上,的确沾了很多无辜之人的血。但等她从疯魔状态恢复清醒,已经迟了,她完全不知道在那痛苦难熬的过程中,自己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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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每次发作时,她都不在夜月阁,否则会发生什么,真是不敢想。
夜月阁弟子定会被他们的副阁主屠戮殆尽,杀得血流成河。
百里宸和弋菱歌敲响房门时,金暮黎仍然躺在床上。
“阁主,今晚我要外出。”她淡淡道。
弋菱歌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百里宸“哎哎”叫他几声,他都头也不回。
“今晚我要外出”六个字就像魔音一样在弋菱歌脑中回荡,脚步疾得就像哪个重要人物死了却没有棺材下葬。
被丢下的百里宸莫名其妙,然后继续敲门:“阿黎,不早了,怎么还不起啊?”
屋里没人应声。
“阿黎,谢谢你昨晚带我回来,那个死矮子已经招供了,你开门我说给你听啊!”百里宸既然知道她在里面,自是不会轻易放弃,若就这么走了,也太没面子,有种灰溜溜的感觉。
金暮黎想了想,还是起床开了门,免得他去纠缠弋菱歌,扰他做事。
百里宸看到她刚起床的散发模样,不由愣了愣神。
没有冰冷之气,没有拒人千里,穿着睡觉时的衣衫,有种闲散而慵懒的气质,令人极为意外,耳目一新。
是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感觉。
“谢不是口头说说就可以的,”金暮黎一边往内室走,一边道,“去打水。”
被厮奴婢女伺候惯了的百里宸茫然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听不懂吗?”隔开内室与外室的三重纱幔微微晃动着,清冷的声音从室内传出,“要报恩,就去给我打水洗漱,不报恩,就出去。”
百里宸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
却连个“我”字都没跳出嗓子。
瞪大眼睛哑了好一会儿,还是认命般转身去打水,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个被人伺候的,怎么一到金暮黎这儿,就一次又一次成为伺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