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她们当然不大敢继续谈下去。难道还真能当这里是辩论场吗？人家元帅是不计较，可不代她们真的能这样放肆下去……

倒是对方似一点都不怪罪，摆了摆手，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慢慢选也不急。”

几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只有姜洄心下一动，正因为不久前对方提到的问题，相对应的……这话应当便是对她说的。

慢慢……选么？

对上孩子们迷惑的目光，周元景倒也不吝于分享，语重心长地道：“你们还小，日后的路很长，可供选择的道路何止千万，只切莫任由热血冲动行事即可。而且就算一时错了也还是可以选择改变的，又不是走了一条便只能一辈子都只走这条道了。”

确实，这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条硬道理。人在任何时候做选择都不会迟——只要你敢。

“但……孩子们，有一点我不提都不提醒你们。我说的道是这世上绝大部分正常的道路，但这世上也有的道路，既选择了便不可能回转了。若届时你再后悔，要付出的便不只是物质的代价，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不可逆转的东西。”

“所以一定要想清楚再选，不要后悔。”对方目光悠远，似是想起了什么。

泛泛的大道理，但却被这位长者说得郑重且沉重。

明明对方没有采用任何实例，却叫在场几人仿佛都隐隐看到了某条通往深渊之道的禁忌和不可碰触。

对方沧桑的双眸告诉他们，他并不是在说一段空话，而是真真切切见证过这样无数场悲剧，这才以用来告诫世人。

哪怕几人自忖自己并不是那种游走在边缘的不法人士，将来也不可能是，但她们还是将长者的箴言深深记在脑海里用以告诫自己。

这些孩子们听得迷迷糊糊，可雷克斯还能不清楚么？周元景说的是无数过往行差踏错游走在禁忌边缘的法外狂徒，也在说最近那场造成无数家庭悲剧的罪魁祸首——

安赫尔·布尔甘的一生都身不由己的。少时为家庭所累，选择了不合适的专业被迫埋没自己的才能，稍稍自立又受形势所迫不得不进入军队自保。好不容易在军队里取得一些成绩并即将跨向某个高槛可以彻底掌控自由了，却又因强权所迫离开了军队，最后回到了一无所有的曾经。

这实在不得不说是一场真真切切的悲剧。

安赫尔虽因意外进入了叛军，但他其实在军期间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帝国军方的事，反而立下赫赫功劳。

甚至据后续调查，对方其实还利用了叛军的信息网力所能及地做了不少调整，破坏了叛军的几条明暗线。这些都是他从不曾对帝国军方吐露过的秘密。他悄悄地做，然后又带着秘密步入死亡，是帝国军方后续调查给一个个挖出来的。

但他最后一次协助叛军盗取加密资料也是真心的。盖因为当初他退出军队并不是正常程序，而是起于一场政治丑闻。权贵者最后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前所未有地风光，安赫尔却被害得伤重黯然离场。

而造成这一切的权位者还不罢休，对当时已经被迫退役的安赫尔赶尽杀绝。在退役的短短时间内，他遭受到了极不公平的待遇，身理和心理都受到极大的伤害。出身于平民的安赫尔却无力反抗，他的心日渐淬了层层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