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风流胡太后
高俨死后,胡太后日夜以泪洗面,她知道所谓的“强盗”就是高纬派的人。曾经自己和高湛都产生过用高俨来代替高纬做皇帝的想法,这是高纬对自己的报复。现在的胡太后心如死灰,老情人和士开死了,儿子高俨死了,儿子高纬又对自己处处提防,想想真没意思。
胡太后进出寺庙就更频繁了,时间一长,她在相轮寺里重新点燃了自己,她遇到了主持昙献。昙献年纪轻轻就当了主持,不是佛学造诣有多高,而是他宣扬一套特殊的“密法“,可以普渡众生、荣登极乐:他选取了许多美貌的男女作为弟子,本着因材施教的原则,对于男徒弟他就授戒、传法;而对于女弟子,则亲自在密室里为她们按摩腹脐、上下其手,并美其名曰“过气“之法。
实际上,昙献搞的那一套就是房中术。胡太后遇到昙献,那就是干柴遇到了烈火,很快两人就搞到了一起。
一番云雨之后,胡太后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高湛,于是她问昙献:“献献,我这种行为玷污了佛门清净地,将来会被打入哪一层地狱?“昙献深知女人心,他亲吻了胡太后的额头,安慰道:“太后是天上的仙子,只因思凡才会堕入尘网;而贫僧就是那龙华会的仙客,正该与您温存纠缠。你我重逢是前世的宿缘,佛祖又怎会怪您呢?“
“讨厌!”胡太后娇羞地倒在了昙献怀里,于是又开始了一顿折腾。
此后,胡太后进出相轮寺更加频繁,甚至把高湛生前的龙床也搬到寺庙和昙献一起享用,可能胡太后觉得这样更刺激,更有感觉。胡太后也是女人,她也需要男人的关心爱护,她也需要爱情,她也要为爱痴狂。
胡太后这么疯狂的举动,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僧人们都戏称昙献为太上皇,这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高纬耳中了。高纬本来不太相信,后来在看望胡太后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尼姑在胡太后身旁,看样子还挺俊,于是就下令把两个尼姑召来谈话,结果一接触才发现,原来两个尼姑是男儿身。
这下,胡太后的风流韵事就不打自招了,高纬发怒了。自己老妈居然跟这些和尚搞到一起,皇家脸面何在?
十月十五日,高纬就派人把昙献等人全部抓起来处死,胡太后不敢去求情,她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只是一边呼唤着“献献”,一边默默流泪。至于胡太后,高纬利用大风天气这种异常现象为借口,对外谎称“邺城有变”,为了太后的安全,就把胡太后囚禁在北宫,并且禁止所有的亲属都不得去见胡太后。
情人都死了,自己也被限制人身自由,对于高纬这个仅存的儿子,胡太后试图拉拢一下关系,于是亲自做饭叫高纬来吃,不过,高纬并不领情,眼见胡太后不能给自己母爱,高纬想到了陆令萱这个奶妈。陆令萱的一切待遇都跟太后一样,对高纬的溺爱和照顾更加无微不至了。
鉴于上一次和陆令萱合作杀死了高俨,祖珽觉得需要进一步拉拢和陆令萱的关系,于是他向高纬建议,册封陆令萱为太后,并对高纬说:“陆令萱虽然是个妇人,其实是个豪杰,自从女娲以来,还没有这样的人。”高纬没想到祖珽居然为了拍马屁,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也就是笑笑没搭理他。
虽然当太后的事情没有了下文,但陆令萱还是领了祖珽的人情,在高纬面前说:“祖珽是真正的人才,是我们大齐的国宝,理应重用呀陛下。”
就在这种互相吹捧下,高纬把祖珽任命为左仆射,陆令萱为右仆射,辅助尚书令唐邕开展工作。和士开死后,高纬又把之前被排挤的高元海等人召回了中央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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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政坛因为和士开被杀而风云突变的时候,北周也正在酝酿着一场针对着宇文护的阴谋。
6.天机已到
572年三月初一,这一天发生了日食。
当时,宇文邕正在和王褒、庾信、殷不害、宇文招等人正在下象棋,突然经历了日食,宇文邕不由得脸色沉重,自言自语道:“天象有变,应该会应在人事上,不知道会不会是朕。”“陛下礼贤下士,勤政爱民,不必担忧,我们不妨找庾大人来,一问便知。”宇文招说。
宇文邕找来天文学家庾季才,屏退了众人,就这次日食现象发出了请教:“朕是不是应该发布罪己诏?”庾季才掐指一算,不经意地说:“日食发生,这是上天的警示,陛下您励精图治,天象不会应到您的身上,需要诛杀三公级别的大臣,来平息上天的怒火。”
宇文邕心头一喜,心里想着:“看来诛杀宇文护的机会到了。”宇文邕把玩着桌上的象棋,十二年了,宇文邕整整隐忍了十二年,这十二年中,他小心翼翼对待宇文护,任凭宇文护对外发动战争,任凭宇文护折腾,他只是干一些新修水利、附庸风雅的事情,为了隐藏锋芒,他还发明了象棋这个东西,天天沉迷其中。
“皇兄,上天已经发出警示了,咱们不能再等了,赶紧诛杀宇文护吧。”庾季才刚走出去,宇文直就迫不及待从屋内走出来了。宇文直自从沌口战败后,被宇文护免去了职务,心中一直很不爽,反过来想要取代宇文护,多次劝说宇文邕动手。
宇文邕一直对这个左右逢源的亲弟弟不怎么喜欢,毕竟是亲弟弟,而且是鲜明反对宇文护的人,他是不会拒绝的,只是低声嘱咐:“我知道了,老六,这件事切不可走漏风声,你把他们叫来吧,我们好好商量下。”
“好嘞,四哥,就等你这句话。”说罢,宇文直就出去了。
这么多年来,宇文邕从来没有忘记和宇文护的仇恨,从来没有忘记大哥宇文毓、三哥宇文觉是怎么被害死的。既然决定要动手,那就需要周密的策划,宇文邕口中的“他们”是: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内史下大夫太原人王轨、右侍上士宇文孝伯。
王轨出自太原王氏,性格深沉有度量,宇文邕继位后,他就一直伴随左右,从一名侍卫做起;宇文神举、宇文孝伯是宇文邕的同宗。可以看到,除了反水的宇文直,宇文邕这次用的人是新面孔,既不是诗词唱和的王褒等人,也不是宇文护平时的政敌窦炽、贺若弼、杨坚等。只有提拔新人,施加恩惠,他们才能对自己死心塌地。
人到齐后,宇文邕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几位都是朕看重的心腹,平时一直伴我左右,也曾多次劝朕铲除权臣,现在时机已到,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宇文直最先发言:“周齐两国的战争刚结束不久,宇文护前段时间回到同州处理军务,我们正好好好谋划大事,等他一回来咱们就动手。”宇文神举担忧地问:“杀宇文护简单,宇文护的众多党羽怎么处理?”
“宇文护的党羽虽然多,但敌人更多。宇文护把持朝政十余年,飞扬跋扈不得人心,朝中许多志士仁人都被打压,铲除宇文护必然得到多数人的赞同。陛下,下手吧。”宇文孝伯说。宇文孝伯是宇文深的儿子,和宇文邕同岁,二人又是同学,宇文邕接着讨论学问的名义,让宇文孝伯跟着自己,宇文护从来也没怀疑。
宇文邕点了点头,看了看王轨。
王轨分析道:“宇文护虽然连弑三帝,却一直没有公然称帝,为什么?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六柱国中的独孤信、赵贵就不必说了,他们是被宇文护杀害的,他们的家族自然反对宇文护;侯莫陈崇虽然因陛下而死,但他们家族一直把仇恨归罪于宇文护;李弼的子孙,一直和宇文护没有瓜葛;李虎的儿子李昞是独孤信的女婿,他一直对宇文护也是耿耿于怀;于谨虽然支持过宇文护,但他生前也备受陛下尊崇。可以说,六柱国及其后代,宇文护是没办法控制的。
“李远被宇文护逼死,陇西李氏痛恨宇文护;贺若敦被逼死,贺若弼痛恨宇文护;杨忠被打压,杨素被斥责,弘农杨氏痛恨宇文护;汾北之战,韦孝宽想加强边防以对抗北齐,被宇文护拒绝······可以说,宇文护基本上得罪了一切实权人物。
“至于其他勋贵大臣,不过是在骑墙观望,这些人虽然不是盟友,但一定不是敌人,陛下只需要是施以恩惠即可拉拢。宇文护执政以来,对齐发动的三战皆败,威信扫地,他现在的地位一落千丈,除掉他不过是顺水推舟那么简单。至于侯龙恩、刘勇、尹公正、辛昂等这些宇文护的亲信,他们在朝中也没有多大的势力,铲除他们不会有什么阻力。
“陛下,您登基以来礼贤下士,天下的名士王褒、庾信、韦夐等等都归心于您;您夙兴夜寐勤于政事,天下百姓都歌颂您的恩德,文武群臣崔猷、窦炽、尉迟迥、韦孝宽等都愿意为您赴汤蹈火。齐国方面已经诛杀了权臣和士开,梁国方面,我们又通过三州之地极大地拉拢了他们。您除掉宇文护,一定能得到天下人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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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轨说的“梁国”,也就是萧岿的西梁政权。在华皎之乱中,西梁被南陈夺取了大量土地,宇文直为了表示歉意,之前建议宇文邕送三个州的土地给西梁,以巩固西梁国防,以为北周的屏障。
“王大人,你分析的头头是道,朕很是欣慰呀,”宇文邕听后喜不自胜,毕竟压抑太久了,又问,“既然要杀宇文护,具体怎么做呢?各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王轨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具体怎么做。这时候宇文直笑了:“要打败一个人,首先要利用他的弱点!”宇文邕默默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宇文护的孝顺在咱们大周是出了名的,自从他母亲阎姬死后,他一直把太后当成是母亲,每次回朝必定参见太后,皇兄只需要在含仁殿安排几个人,趁其不备就可以拿下宇文护。”宇文直轻描淡写地说。
宇文邕没想到宇文直竟然要利用自己母亲,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皇兄,母后一定能理解我们的,机不可失。”宇文直似乎从宇文邕的沉默中找到了原因,于是劝得更加急切。王轨等人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纷纷表示认同,宇文邕勉强地说:“你们先下去,朕找太后试试吧。”
晚上,宇文邕去含仁殿拜见母亲叱奴太后,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叱奴太后很爽快就答应了,她说:“邕儿,宇文护嚣张跋扈太长时间了,为了大周的前途,我们是应该除掉他,母亲全力支持你和直儿。”得到太后的同意后,宇文邕才召见宇文直,二人详细部署计划。
7.刺杀宇文护
三月十四日,宇文护从同州回到了长安,宇文邕在文安殿召见了他。
“兄长,辛苦了。”宇文邕对宇文护行了礼。宇文邕每次见到宇文护都会行礼,宇文护早已习惯。
“为陛下服务,为大周效劳,我在所不辞。”宇文护说着套话,一脸地疲惫,连续三次的失败,他也很没面子。
“太后有段时间没见到兄长了,希望能和兄长说说话。”
“是呀,我也该去见见太后了,太后身体还好么?”说到这里,宇文护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哎,”宇文邕皱着眉头,“母后年事已高,很喜欢喝酒,我经常劝她,她却不听。兄长今日觐见,希望你能劝说她。”说罢,宇文邕从怀里掏出了《酒诰》递给宇文护:“就用这个来规劝母后吧。”
宇文护接过来一看,笑着说:“没想到陛下准备得还挺周道,放心,我会努力的。”于是,宇文邕、宇文护一前一后来到了含仁殿。像往常一样,叱奴太后给宇文护赐座,宇文邕则默默站在一旁,宇文护先是一番嘘寒问暖,然后就掏出了《酒诰》,开始一字一句地读。
就这时候,只觉得脑袋后面一阵剧痛,宇文护眼前一黑跌倒在地,手里的《酒诰》也落在地上。看目的达到了,叱奴太后急忙离开现场,回到了内室。宇文护一脸痛苦,用手抱着头,这才看到宇文邕手中拿着玉笏出现在他身后,一脸地愤怒。
“你给我过来,砍死他!”宇文邕指着一旁的太监何泉。面对这突然的变故,何泉也被吓到了,听皇帝的命令后,笨拙地抽出了刀,对着地上的宇文护砍了几下,也没有砍中要害,这时候宇文护明白了怎么回事,恶狠狠地瞪着宇文邕,一边挣扎爬起来,一边质问:“我以为这么多年的相处,你对我已经释怀了。”
“六弟何在?”宇文邕大喊。
一看情况不对劲,躲在门后的宇文直突然冲了上来,夺过何泉手中的刀,向宇文护的心脏猛刺过去。宇文护用手握着刀刃,对宇文直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宇文直也不废话,把刀从宇文护的胸膛抽了出来,鲜血也洒落一地。宇文护倒在了血泊中,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宇文邕蹲下来,隐约听到宇文邕说什么“大哥,三哥,我为你们报仇了”,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宇文护,后三国时代第一权臣,魏晋南北朝第一屠龙高手,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他在临死的一定想不通,为什么宇文邕隐藏得这么深?为了杀自己居然隐忍了十二年!正是这十二年,宇文邕像是温水煮青蛙,慢慢地消除了宇文护的戒心,慢慢地瓦解了宇文护的党羽,慢慢地培养了自己一大批忠实追随者。如果说北齐第一影帝的高洋,那北周第一影帝就非宇文邕莫属了。
总体来说,正如王轨所言,宇文护是没有实力自立为帝的。宇文护的作用就是从宇文泰手里平稳交接宇文家族的权力,巩固宇文家作为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领袖地位,让宇文家拧成一股绳以对抗其他贵族。刚开始,宇文护的计划是成功的,宇文泰也没看错人,宇文护通过一番合纵连横,确实打压了赵贵、独孤信家族,拉拢了于谨一系,将皇权牢牢掌握在宇文家。
后来的事情,超出了宇文护的掌控。一方面是宇文邕的坚韧不拔,温水煮青蛙让宇文护放松了警惕;另一方面,宇文护自己折腾了三次对齐战争,让自己威信扫地。此消彼长之间,宇文护再也无法成为关陇集团的利益代言人,他的出局只是时间问题。宇文护到底主观上想不想当皇帝呢?谁能抵挡皇权的诱惑?正常人都会想。三次战争失利后,宇文护就不敢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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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有言:“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最牢固的碉堡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宇文邕就是一直等宇文护犯错误,只要宇文护犯错,自己胜利的机会就来了。
假如,宇文护对外战争节节胜利,甚至在他的带领下灭掉了北齐,那不用说,手底下哭着喊着让他称帝的人数不胜数。不过,宇文护的运气差了点,没有取得这样辉煌的战绩。宇文护一死,关陇贵族集团立刻就抛弃了他,转投宇文邕,宇文邕终于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他也最终代表关陇贵族集团,迈开了一统天下的步伐。
为什么权臣那么容易就被扳倒了呢?权臣这个职业真不好干。除非篡位当皇帝,否则等待权臣的只有死亡,因为得罪了太多人,只要有风吹草动,那些被迫或者主动靠近你的人都会离开,没有了众人的支持,权臣不过是光杆司令而已。所以,董卓、尔朱荣、和士开、宇文护的下场都不好。
大功告成后,宇文邕立刻对殿外等候的宇文神举喊话,让他传召宫伯长孙览,长孙览是长孙稚的孙子、长孙绍远的儿子,现任皇宫侍卫长。长孙览进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聪明人都知道现在是表忠心的最好机会。于是,长孙览带着皇帝的圣旨,迅速将宇文护在长安的四个儿子、五个弟弟以及侯龙恩、尹公正、刘勇、辛昂、薛善等死党,全部抓捕并杀死。至于宇文护其他因公在外地的两个儿子,宇文邕也派出宇文盛前往下达赐死的命令。
宇文盛?不就是向宇文护告发赵贵的那个宇文盛么?是的。这就是宇文邕的用人之量。宇文盛虽然帮过宇文护,不代表他就是不能争取的人。所谓政治就是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变得多多的。经过十二年的潜伏,宇文邕显然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
“四哥,齐王怎么办?他可是宇文护的党羽。”宇文直装腔作势地看着宇文邕。宇文直向来嫉妒齐王宇文宪,这次宇文护倒台,必定引起一系列的人事变动,宇文直就想取代宇文宪的大司马兼小冢宰、雍州牧。
“老六,宇文护刚死,人心未稳,我们不能扩大打击面,老五平时的为人,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不是宇文护的党羽。”宇文邕知道宇文直的心思,虽然宇文宪确实应该要打压一下,但不至于杀死,就直接回绝了宇文直的要求。宇文宪确实不算是宇文护的党羽,不过就是跟着宇文护打了几次战争而已,最多是上下级关系。宇文宪平时很低调,夹在宇文邕、宇文护之间,他总是小心翼翼,说话也很注意分寸。
宇文直一脸不悦走后不久,宇文宪就从前线回来了,他听从幕僚裴文举、高炯的建议,第一时间到宇文邕这里请罪。宇文邕对他说:“天下,是太祖的天下,我继守大业,常恐丢失。宇文护目中无君,打算反叛,我因此将他处死,以安定国家。你与我本是亲兄弟,同甘共苦,此事与你无关,为什么还要请罪?“
“四哥,你还是处罚我吧,我怕朝中有人有闲言碎语。”宇文宪也知道宇文直时常盯着自己,因此以退为进,主动来表示接受惩罚。
“五弟快快请起,”宇文邕走上前来,扶起了宇文宪,用很欣赏的眼光看着他说,“兄弟智勇冠世,攻战如神,我正要和你一起平定天下呢,怎么会怪罪你。你不要怕他人的诽谤,我知道你的心意。”宇文宪听后,感动得流下泪来:“哥哥,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吩咐!”
宇文邕就诏命宇文宪前往宇文护宅第,收缴兵符、文书等物,宇文邕依据宇文宪搜查出来的书信,又处理了一批宇文护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从而牢牢掌握大权。
听说宇文宪没被处理,反被重用,宇文直又不爽了,他拿宇文宪也没办法,就主动找宇文邕要官,先是想做大冢宰,被拒绝后,又提出做大司马。宇文邕很不耐烦,于是批评他:“兄弟长幼有序,老五怎么可能排在你后面?”宇文直悻悻而去。
当然,宇文邕也不是对宇文宪一点防备都没有,经过十二年的历练,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知道皇帝永远是孤家寡人,要想皇位永固,只有保持永远清醒,维护好各方的实力均衡。
8.重掌大权
十五日,宇文邕大赦天下,改元“建德”,意在“建立功业,光大美德”,宇文邕迎来了自己的时代,后三国也即将迎来统一的时代。
宇文护一死,北周高层开始了新一轮权力洗牌。
二十一日,宇文邕任命尉迟迥为太师,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公宇文宪为大冢宰,卫公宇文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辛威为大司寇,宇文招为大司空。
韩非子有言:“人主者,以刑德制臣者也。今君人者释其刑德而使臣用之,则君反制于臣矣。”当皇帝的,之所以能制服臣子,就是掌握着赏罚大权;如果赏罚大权落到大臣手里,那皇帝就要被臣下制约了。之前,宇文护就掌握着赏罚大权,所以才连杀三帝,才制约宇文邕十二年。现在,宇文邕想要做个名副其实的皇帝,那就必须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于是,他亲政后,杀伐果断,令行禁止,很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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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宪虽然被提升为大冢宰,实际上已被剥夺了兵权,这也是宇文邕对他的一种防备和考验。
朝会后,宇文邕专门召见了裴文举,对他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从前魏朝末年,武帝(元修)不能操持朝廷大纲,所以才有太祖(宇文泰)辅政;等到周朝建立,晋公宇文护又掌握大权;原只是多年的习惯,后来竟成为常规,愚人还说法度应该如此。哪有年已三十岁的天子还可以被别人箝制的道理!《诗经》中说:‘从早到晚不懈怠,用来侍奉一个人。’一个人,指的是天子。您虽然陪伴侍奉齐公,不能怕得如同他的臣子,老死在侍读的事上。应当以正道去辅助他,用做人的道理去规劝他,使我们君臣和睦,使我们兄弟同心,不要使他自己招致嫌疑。”
裴文举知道,宇文邕这是在敲打宇文宪,就唯唯诺诺地说:“陛下放心,我一定用心辅助齐王,不敢有所懈怠。”出殿后,裴文举把皇帝话转告给了宇文宪,宇文宪神色憔悴,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平素的心意,您难道不知道吗!只是应该尽忠竭节罢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罢,宇文宪长叹一声,想不到自己如此低调小心,还是让皇帝猜忌。
不过,宇文邕对宇文宪只是停留在防备的层次上,根本没有杀害他的心思,不然都不必宇文直怂恿,他早就动手了,他现在可是大权在握的真皇帝。宇文宪是幸运的,他的领导还是信任他的。
接下来就是拨乱反正了,四月十九日,宇文邕给三哥宇文觉上谥号为“孝闵”,宇文觉也就是后世的北周孝闵帝,宇文觉死的时候,宇文护并没有给他上谥号。二十二日,宇文邕拥立自己和李娥姿的长子宇文赟为太子。
阿史那皇后呢?阿史那皇后虽然是突厥可汗阿史那俟斤的女儿,但并没有按照父亲的要求成为间谍,而是很爱宇文邕,她举止得体,雍容华贵,很快就融入华夏文化圈。宇文邕虽然和李娥姿很恩爱,但对阿史那皇后也很尊敬,只不过,阿史那皇后运气差了一点,出场顺序很重要,她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
宇文邕还给独孤信平反,恢复了独孤信的名誉,让独孤信的儿子以及亲朋故旧都出来做官。作为独孤信的女婿,杨坚也很开心,八年了,他被宇文护整整打压了八年,八年期间,他的职位一直没动过,他也一直听从父亲杨忠的教诲,一直很低调。自己家族的名誉被恢复了,妻子独孤伽罗又提出了要寻找大哥独孤罗的要求:“杨郎,既然我们家都被平反昭雪了,我想,是时候去找回大哥了吧。”
“嗯嗯,伽罗妹妹,放心,宇文护死的那一天,我就派人去找大哥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杨坚温柔地答道。杨坚夫妇在宇文护的打压下,相濡以沫,感情一直以来都很好。
独孤罗是独孤信的嫡长子,当年独孤信只身追随孝武帝元修到关中,把妻儿都留在了东魏,独孤罗还在襁褓之中就被高欢囚禁。独孤信在西魏娶妻生子,生育了六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独孤信死后,独孤罗才被放出来,然后就在北齐境内到处流浪,生活困苦。
杨坚夫妇之前打听到了独孤罗的情况,一直都在暗中寻找。不久,东边就有好消息传来,独孤罗现在过得很好,让妹妹、妹夫不用担心。因为独孤永业是独孤信的同宗,他打听到独孤罗的情况后,就非常怜悯,于是独孤永业给独孤罗买了房产和田地,独孤罗已经告别了饥寒交迫的生活。
“七妹!”独孤信的四女儿带着儿子李渊哭哭啼啼就来上门了。
“四姐,怎么了?我正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独孤伽罗把四姐和侄儿李渊领进门后,二人就开始聊起天来。
独孤伽罗才知道,原来是四姐的丈夫李昞病逝了。相比随国公杨坚,唐国公李昞就没那么幸运了,好不容易熬到宇文护死了,结果自己也去世了,留下妻子一人。
“七妹,父亲冤死后,我们独孤家就一蹶不振;后来,大姐(明敬皇后,宇文毓妻子,独孤信长女)遇害后,我们就更加小心谨慎,各自珍重;现在,我丈夫也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六岁的渊儿相依为命,我可怎么办呀?”独孤氏一边说一边流泪。
“四姐放心,我是不会不管你和渊儿的,以后你一定要经常来我家,我陪你解闷。”独孤伽罗安慰着。此刻的李渊,正在和姨父杨坚愉快地玩耍,二人很投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将来有朝一日,他们会分别成为隋、唐的开国之君。
除掉了宇文护,又稳定了国内局势,宇文邕自信满满,正准备大展宏图,东边的齐国又传来了一个让自己兴奋异常的好消息:斛律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