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页!景页!”
景页像是突然入定了一般,面对王芸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扭着头对着身侧的墙壁凝视着,浑身僵硬着一动不动。
位于他身前的赵怀义见到景页这副样子,虽说搞不清景页这是怎么了,但出于洛州城发生的事的经验,赵怀义没有轻举妄动,仅仅是屏气凝神地等待着景页恢复清醒。
王芸见景页面对自己的呼唤没有反应,叹了口气,走到了景页身旁拉了他一把,说实话她已经开始习惯景页这副样子了。
肉体的拉扯似乎一并牵扯到了景页那陷入泥潭的思绪,于是景页在愣神了几秒后这才回过头,随后对着一脸好奇的赵怀义略显歉意地说道:
“抱歉,刚刚有些走神,我们刚刚聊到哪了?”
赵怀义摇了摇头,轻声道:
“景特使并非常人,所行之事也并非常事,自然不能以常理去理解的,无需对下官如此,大人,我们刚刚说到郭云轩所言非虚,您在强调信中内容并非虚假。”
景页沉吟了一会,将自己被扯断的思绪重新连接上刚刚的话题,随后沉声道:
“我知道不管是你还是皇上都会选择相信我,只是这整件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了,作为亲历者的我们实在是难以忽视,赵大人,你是个明白人,也经历过洛州城的事情,你应该清楚一能轻易改变潮州城几十年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其背后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更应该清楚这存在若有妄动便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赵怀义无言,通过黑巫教的教主,他曾借助对方给予关于仪式的知识窥见了世界真相的一角,但仅仅就这一角,不,甚至只能算做皮毛的部分,便足以颠覆他对整个世界原本的固有认知了。
所以他很清楚,景页所说的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发生,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是真的具备这种能力的。
可问题就出在这,自从自己开始研究黑巫教教主所给的知识,研究的越深,他心中那股莫名的心悸就越浓郁。
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研究,无论是切换角度亦或是切换思路,这些关于仪式的知识总是会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研究方向。
而当赵怀义顺着这方向继续研究下去的时候,很快就会像是遇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壁垒一般,再也无法有新的收获了。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过他很久,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学识太过浅薄,思维不够深奥,才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
直到某一天在梦中,他梦见自己在一个漆黑的环境下,摸索地走在一条散发着微光的小路上。
梦境中的他一开始是跌跌撞撞的,但后来习惯了黑暗之后,他逐渐走得越来越顺,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路不见了,面前像是有着一大团实质的迷雾,遮蔽了路所发出的微光的同时,也阻隔了想要尝试强行往里走的他。
自己一定是走到了路的尽头。
赵怀义这么想着,醒了过来。
梦醒后的赵怀义回味了良久,他总觉得这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一开始他还没有想明白这梦的内容究竟代表着什么,直到他无意中瞥见了自己放在书桌上记录着研究仪式的手稿时,一股莫名出现的巨大触动在他的心底一瞬而逝,而他的思维与梦境中的内容也因此莫名的连接在了一起。
原来那不是迷雾;原来那不是壁垒。
那是一个沉睡着的活物;那是一个静态的客观存在。
路并不是被它主动阻挡,而是自己循着路找到了它;所有的研究并非是遇到了阻碍,而是自己通过研究发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