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没有活物,没有任何东西。
头顶苍蓝,脚踏黑淤,这个世界似乎在刻意地避免着出现能引起人注意的东西。
景页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额前的发丝因为过于多的汗水而溺毙在两侧,强烈的阳光滋生了尖锐的耳鸣,扎根在了太阳穴附近。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是略带困惑地往前走着,似乎这具肉体知晓该前往何处但他的脑子却不自知。
肌肉与骨骼摆脱了大脑的控制,各自发泄着自由冲动。
以前控制的中心在景页体内,此刻却落在了景页那看不见的前方,它指挥着四肢,调控着呼吸,随后逐步驯化了行动能力。
它在接管景页的“基础设施”。
“别管大脑了,我是它的上级,你听听其他器官的愿望吧。”
这是一种非常……孤立的状态。
就好像自己和另一个人被同时塞进了一架马车里,但缰绳不在自己手中。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架马车前往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你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二十多年里,你始终都只是你身体的副驾,真正的主人就流淌在你的血管里,是它不断用自由行动的错觉滋养着你的思维,让你以为自己是主人。
不,它是你二十多年前诞生时就注定的“结果”。
这二十多年里你遗忘了太多的梦,其实你从未止步于那里,而是在更深处。
你猜为什么“门”会选择你?
因为它早已见过你,就在你遗忘的那些梦里。
你这辈子早已注定会站在这里却不曾自知。
世界那边?那边仅仅是一处地点,它被你雪藏至今,它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它的孵化就在你的血管里,而血液便是它的蛋清。
“我和白炼不一样,对吗?”
景页干裂的嘴唇颤了颤,吐出了这个问题。
浓度不一样,但你确实是特殊的那个,你的一号浓度盖过了二号浓度。
景页的目光移向了视野中的金色碎片,气若游丝地喃喃道:
“所以……你是一号还是二号?”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而他的身体还在往前走着,一步接一步,往前,然后往前。
不知走了多久,坐在副驾的景页已经产生了些许枯燥与疲惫,而就在这时,天边与地面那极远极长的交界线处,突兀地出现了一丝波动,虽然很小,但足以让景页的产生了些许波动。
没来由出现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这架马车想要去的地方正是那看起来如同细小波浪般的山丘。
此刻地面上的黑淤已经在太阳的照射下变得有些发干开裂了,也因此失去了一开始的那种粘腻感,但也因为太阳的照射,地面上的那些死鱼的尸体变得更加腥臭了,甚至熏得景页有些头疼。
但这一切对于景页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眼前。
天渐渐黑了,但天边那处微弱的凸起却仅仅变大了几分,它与景页之间的距离远远超出了预料,但万幸的是它确实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