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医术不精啊。杨老暗暗摇头,台上的患者他不用问诊,看一眼基本就确定了。再听刚才上台有人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就更加有把握了。于是杨老起身走向前台,周主任拿起患者病历跟上,患者许卫红,女性,四十三岁,患心脏病和肾病,西医治疗数年,经常晕倒。晕后什么都不知道。其他都还好。医院检查说是心脏病和肾病,有蛋白尿和血尿,主要是昏迷。吃了很多药,没有丝毫效果。患者担心不知什么时候昏迷后就不会再醒来。
许卫红看着杨老走到自己身边,心内不由多了一份希冀。这是这次组委会答应了的,条件就是在台上做演示。现在这个面前的老人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你能让我看看你的双腿吗?”杨老态度客气,语气更是和缓。“您看看,您看看。”女士有些激动的卷起两只裤腿。杨老看了看,又伸手按了按,“怕冷吗?”女士激动的连连点头。“是不是每次发作前都觉得有股凉气从胃里窜到心脏部位,然后就昏迷过去了?”这话让女士觉得不可思议,连声应是。
她从来没有和医生说过这些情况,因为她觉得这就不是病。主持人急忙向杨老手中递过一个话筒,杨老没有推辞随手交给周主任。然后轻轻拍了拍许卫红的手臂,“别怕,这个病就是胃里进了风,还有水气,发作是因为风带了水气,上冲于心,心被扰,则昏迷,不难治的。”许卫红这会已经情绪失控流出了眼泪,一半是激动,一半是感动。
对杨老感激之心无以言表,恨不得跪下才能表达和宣泄自己的心情。台下陪同来的家属已经不能自已的向台上冲去,坐在前排的人也是激动的站起身子。
杨老冲大家摇摇手,同时阻止家属上来添乱。拿过周主任递来的话筒,“中医治病是讲究治本的,治本的前提是诊脉,而诊脉的目的就是确认病患的问题根本。这在已知的中医系统里是一个必须。可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谓之巧。这一点我们要一起检讨的,不求大家都能做到成圣入神,只希望能多一些工和巧,也算我们没有辜负祖宗的传承,也是今天这交流会的初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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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手指点向许卫红,”这个患者的病其实不难治,困难的地方是辩证立法,我刚才那些话就是向大家强调中医基础的重要性,我们要抽丝剥茧,捕捉任何出现的表证,再大胆推测小心验证。请在座各位能与我一起共勉,让中医能够应用到各类临床上。”
台下张三知道这话出自《难经-神圣工巧》,自己读时好像没有什么特殊感受,现在听杨老讲起,只觉有闪电击中脑部,浑身热血沸腾,只想大声呼喊,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手掌拍的啪啪作响。台上周主任脸上看着能溢出油脂,“这下副院长的位置稳了。”
没有人怀疑杨老的诊断,大家既是为杨老精湛的医术鼓掌,也是为杨老刚才那番话而喝彩。这是为大家指明了一个方向,可是身在滚滚红尘,又能有几个医者去追求医术的极致。往往是在路途中就被红尘中的烟瘴迷失了方向。
杨老这次来也是下了决心除了与中医相关的事宜,其他一切不闻不问更不会去说。刚才那些话也只是自己的一个希望吧,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一个成神成圣的医者出现,看看自己皮松肉散满是皱纹的手背,杨老有些黯然,“我还有时间吗?”
杨老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大家强调了一些面诊的要点,又向大家提了一些眼诊在临床的应用。随后开了一个处方交给许卫红,“这是四剂,服四天,如果没有发作,同方再服用半个月,如果还是没有发作,再坚持服用两个月就能根治了。你的肾病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引起的。服药期间暂时就把其他的药停了。”许卫红满口答应小心收起药方如获至宝。
之后大家又互动了一会,杨老毕竟上了岁数不能劳累,今天的会议就算是结束了。之后是大家的自由活动。张三找到了组委会工作人员。告知自己需要回家休息,工作人员自然不会阻拦。
到家后,和马叔通过电话打了一声招呼。张三打开笔记本,把今天的情况全部记录,只是有些遗憾没有看到杨老的那张方子,也不知道里面蕴藏了怎样的神奇。尽管如此今天也是收获满满,脑海中有太多自己没有理解的知识,原来医者可以成圣入神,可以如杨老一样光芒万丈。今天他也上台给那个女性患者切脉,只是觉得患者尺脉浅、数少。
肾脏应该有问题,对应的是双腿有浮肿,其实自己是看到的,患者关脉弦紧胃部有凉,这些也都有号出脉象。可是这些能和昏迷联系到一起?这让张三觉得神乎其神。杨老在台上讲的很笼统,而他欠缺的恰恰是精细微操的部分。这让他有种无法宣泄的憋闷感。
第二天杨老没有来,周主任坐在前排。今天内容还是一些演示。只是病患基本都是轻症,各个医者上前检查后再交流。有人当场就施展了行针,张三没有任何犹豫的站在最前面观摩。触类旁通之下,让他对自己行针又有了一些想法,只等有机会就可以尝试。周主任今天也出过一次手,之后热情的把自己名片给了患者,告诉对方如果效果不佳调整方剂的时候可以找他。
一整天下来,张三又多了一些收获,也让自己对中医更多了一些了解和认识。总得说来,马叔给的这次机会确实难得。而且对他帮助也很是巨大。
第三天杨老来了,今天是周主任做一些类似学术报告的发言,之后几天就是产品交流会,一些医疗器械和中草药以及成药。当然这后面几天专家义诊的活动还是要继续的。之所以选择今天是因为今天有市领导卫生局领导和医院领导要前来讲话。周主任费劲请出早已闲赋在家颐养天年的杨老出来参会就是为了今天。
周主任的目的确实达到了,领导们对杨老客气异常,当得知第一天就解决了一个重疾患者的问题后,领导看周主任的眼神越发的亲切和热情。杨老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应对自然是游刃有余,充分扮演了一个对后辈寄予厚望的长者。既然答应了,就尽其力帮他成其事。这个孩子虽然对医术不愿专精,但本心不恶总比一个饭桶当领导来的强啊。自己经常敲打着,让他稳稳当当的走下去就是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助手一个最好的交待了。
张三对今天的内容有些失望,早上是各个领导的讲话,中午聚餐,下午陪同领导参观市中医院后又是集体合影。当然以张三的身材和名望只能蹭一个边缘站立。当天活动满满,但都不是张三想要的,他宁可躺在床上去研读脑海中的书籍。
第四天组委会开始放出一些义诊名额,有牌面的医生都有一张名牌立在身前桌子上,张三没有资格接诊。但他更愿意去看去学。有机会就上手切脉,然后听医生向患者讲述诊断,与自己的诊脉做一个对比。患者以为这是义诊的规矩,医生以为这是组委会的安排。谁都没有过问,张三在夹缝里快乐的游荡。
有一点张三是疑惑的,这些参加义诊的大夫面对病患,基本都是同样的步骤,望闻问切。确诊后也是直接就开出了药方,但是为什么少了一个环节,之前杨老诊治那个患者的时候张三就有疑惑。他很清楚的记得在很多医书中都有提到行针开穴。
病人来就诊是身体出了问题,能让病人意识到自己得病一定是身体给出了信号,至少是病人自己能切身感受到的不舒服或者痛苦。行针开穴虽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至少在解决病患的痛苦上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而且这个效果很多时候都是立竿见影的。很多病人的问题就是气血问题,即使针灸不能解决问题,也能通过行针调节病患的气血状态,这能为后续的药物治疗创造更好的身体条件。
第五第六天基本就没有与会人员什么事了,是一些药商的产品展示,还有一些医疗器械。张三好奇的挨个走了一遍,还购买了一些针具,总是伸手拿马叔的也不好意思。当看到一个展点上有品相属于上品的生附子售卖时。一时激动下几乎掏空了身上所有钱财购买。医馆里虽然有附子但那是炮附子,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从功效上说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再转悠了半天,本期交流会就此圆满结束。
马叔给了张三一天假期。张三决定只休息半天,马叔没有亏待自己,自己也不能没有顾忌的放任自己,这是张母一再对他强调过的。然后他就发现院中菜地的黄瓜开始挂果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吃到新鲜黄瓜了,这让他心里隐隐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