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下女子谋求不一样的出路,可这出路是要从他们虎口中夺食,非改变这世道而不可行!改变世道,非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不可行!”
申玉清没有退缩,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多少变化。
他抬起双眸,坦荡地,清澈地,直视着江姝静:
“若无皇权开路,殿下心中的种种芷兰要如何在天下施行呢?靠在位者的怜悯吗?”
“是。”
申玉清眨了眨眸子,目光倏然变得锋利:
“今上的确对殿下颇有宽容,可今上年事已高,膝下三位成年的皇子早就虎视眈眈,皇后娘娘与荣贵妃一脉势成水火,待日后新旧交替之后,殿下又能指望谁呢?”
不待江姝静回答,申玉清面上浮现出一丝讥讽的冷笑,继续说道:
“若是从前,殿下或许还可站在四殿下身后。可殿下因为钱家的事情早已与皇后娘娘闹翻,如今也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四殿下扇席温枕,对皇后娘娘的孝子之心远胜于对殿下的爱护之意吧?”
“二皇子秉性纯良,一派怜贫惜弱的君子之风,可却是切切实实的......”
申玉清顿了顿,到底没有将批判的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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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或许对女子善良宽容,却不一定能容得下女子......兴风作浪。”
听到申玉清对二皇子和四皇子的评价十分契合自己心中的想法,江姝静原本冷硬的神情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抿了抿唇,江姝静用依旧冷冰冰的语气问道:
“那三皇子殿下呢?他如今可是风头正盛,是如今人人称颂的有功之臣,一举破获了两桩朝野瞩目的大案件,得获亲王封地。
申小公子难道不觉得他才是最有希望的皇子吗?为什么要单独撇下他不作评说呢?”
申玉清弯唇,身体微微放松:
“三殿下初初崭露头角,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叫人看不清他的性格品行。”
江姝静皱了皱眉,心底划过一丝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失望。
“可是,我却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小看法,就是不知道江主事是否有兴趣一听?”
“愿闻其详。”
江姝静唇角微微上扬,倒是被他勾出了几分好奇。
“听闻三殿下那夜是偶然误入静安庵,这才撞破了此等惊世骇俗的丑闻。”
申玉清的声音极低极轻,仅容他与江姝静二人能够听清:
“可是那种地方,三殿下为何会深夜出现在那里呢?况且,又不是开疆扩土,查获谋逆这样对社稷有功的大事,以在下对陛下行事习惯的了解,这亲王封号给的大有蹊跷。
看着不像是要提拔重用,反倒是像是要把三殿下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所以私以为,对于长公主殿下而言,这三位......连同当今陛下,都不足以当做依靠。”
申玉清的声音虽然低,可盯着她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灼灼目光,似乎给申玉清的每一个字都增添了力量,让它们都穿过江姝静的耳朵,砸在了心里。
江姝静不得不感慨一句,申玉清这前几年的起居郎真是没有白做。
这份对政事的敏锐和对陛下的了解,以他如今的年纪,若是陛下能再在位十年,又何愁未来的仕途?
见江姝静沉默不语,申玉清又继续说道:
“况且,殿下当初要开立女户用了在下的祖父,促进世家贵女入户部做事是集京城权贵之力推波助澜,今日开放女子科考又推出了年高望众的陈御史。
说到底,这些事情能成都是殿下在巧用他人手中的权力。可这权力最至高无上者不就是皇权吗?与其借他人之力,费尽心思,看人脸色,不如就将这权力牢牢握于掌心!”
说起这个,江姝静想起当时陈御史为了争取开放女子科考一事时,申玉清曾站出来声援过此事,替陈御史顶住了来自叶老太师的压力。
说起来,他在未曾投诚的情况下,也为她们出过一份力的。
此举,若是出自他的本心......
把这样的人收归麾下,对殿下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若是错过,或是成为敌人,是很可怕的。
可是答应与否,还得与殿下先行商议才行。
此刻,江姝静给不了他答案,更不能默认他话语中的意思。
于是,江姝静转移了话题,轻声问道:
“你方才说,梅崔岩梅大人此刻在你家府上,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