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候接过玉儿斟满酒的杯子,仍作一副嫉妒的表情,说道:“玉儿姑娘平日高傲难请,陆兄又独自偷欢,两人都要罚酒。”
令陆宇惊讶的是玉儿居然没有生气,还帮自己倒满了酒,轻声说道:“既然西门先生要罚奴家,人家只好遵命。”说罢便一饮而尽。
陆宇见她已经干了杯中酒,自己也举起杯,学着玉儿的语气对西门候道:“西门兄要罚,小弟也只好遵命。”说罢也一饮而尽。
西门候与玉儿被陆宇古怪的学调逗乐,又嚷着要陆宇喝了一杯。陆宇知道自己的酒量,不时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牵往另一处,避开每次要被敬酒的机会。而玉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开始回复平时的高冷,基于种种关系,西门候不敢强行敬酒,于是一壶酒,几乎有七成落入了西门候的腹中。
当然,区区一壶酒并不能喂饱他,但可能有事在身,喝完一壶酒,西门候便拉着离开了醉兰坊。走出大门的时候,正好碰见那荆杰与两个武士的身影匆匆经过。
荆杰一行人并没有发现陆宇和西门候。
西门候低声对陆宇道:“看他们行踪匆匆,不知又要去作何勾当。”
陆宇笑道:“去看看?”
西门候点点头,拉着陆宇紧随其后,此时街上人群较多,但陆宇已是大梁城里的红人,加上西门候也是容易被看出身份的人,所以二人不敢跟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吊着,一直跟了两三条街,却终于还是在接近大梁南城门处跟丢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知道被对方识穿,再跟下去也许便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只好作罢。
“荆杰几个人行事隐秘,必有蹊跷。”西门候一咬牙,“这厮太过狡猾,我们还是先回府吧,勿要为了这厮而影响到明晚之事。”
陆宇一想也是,当下之急,应该先应付了明晚那场比赛,取得信陵君的信任。虽然谜雾重重,但若等到十天后所有事情还没有查出谜底来,那也只好作罢,带着肖正文,随着魏国公主前去邯郸更紧要。
陆宇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章武等人在各国间游说成功,会不会令赵国改变主意,以身为赵国人质的嬴政去要胁秦国?按照历史的发展,嬴政是在公元前247年在秦国登基,那应该是秦国派人在赵国救回或接回,而如果自己赶不及在这个时间之前,把迎接嬴政回国的大任揽在自己身上,那以后就算到了秦国,想要见到这未来霸主的机会将变得遥遥无期。
所以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事,而且必须赶在章武联合成第四次合纵伐秦之前。
想起了西门候办完事回到醉兰坊的时候似乎一直有意要拉着自己回信陵君府,便询问起来。
西门候边走边压低声音对陆宇说道:“君上又进宫见了大王,明晚宴上的第一场比试乃由陆兄你率先出战,看来大王也从公主那里知道蛟龙侠的大名了。”
陆宇哭笑不得,看来这个名号将会是自己在这个时代里忠实的小伙伴了。
信陵君在正厅见了陆宇,身边还多了一个老者。几句寒暄之后,通过信陵君引见,陆宇终于知道此人名为朱亥。信陵君府中门客三千,陆宇只知道比较出名的有候赢与朱亥二人,前者已死,而后者则一直在府中,只是陆宇才到信陵君府中不到几日,故未曾见面。这曾经在大梁城当屠夫的朱亥身材魁梧,比信陵君还高了半个头,虽然已经年老,但双目仍然炯炯有神,双臂突显的青筋像在向众人表明自己宝刀未老。
陆宇知道他曾在信陵君窃兵符救赵国中立下过不小的功劳,不仅有智有谋,还有一把特制的铁锤作为武器,当知此人必深受信陵君器重,其身份与地位遥在众门客之上。不过看样子此人对陆宇态度一般,似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或者是因为觉得未能信任于他吧。
对于西门候也是颇为冷淡,显是看不惯西门候这种比较会拍马屁的人。但信陵君何等人也,若西门候没有一招半式真本事,光靠拍马屁肯定是在这府中站不稳脚的。
信陵君喜道:“午后本君进宫与大王商讨过,决定明晚由你以大魏蛟龙侠之名号在御前比试,让你夺得头彩。此战对于你今后有莫大的好处,陆宇你千万要为本君和大王争一口气。”
陆宇暗忖由我来打头牌,更重要的目的是要抢在龙阳君面前显威吧。但表面上仍作受宠若惊般谢过,又趁机询问燕人武士的底细。
信陵君道:“真正的高手怎会甘心送到他人手中?这十个武士,本君府中随便挑一位剑客都能挫之。陆宇你应该明白本君是借此机会向大王推荐你,若你讨得大王开心,十日之后护送公主前往邯郸之人选,舍你其谁?”
陆宇忙再次谢过信陵君。某一程度上,信陵君看似一直是在帮助自己,但不知为何,除了知道他要拉拢自己之外,陆宇总是觉得当中一定还隐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由已知的历史事迹中得知此君城府极深,身边谋士亦不在少数,故自己想要调查的事,还需要隐秘进行。虽已经有了这个念头,但除了西门候之外,自己在大梁城里没有半个朋友,调查之事绝对是难上加难。
从正厅出来,西门候小声说道:“真是羡煞小弟。”
陆宇一直在想着种种疑点,一时不明白西门候指的是什么,挠了挠后脑问道:“西门兄何出此言?”
西门候道:“只凭蛟龙侠的事迹已是名满大梁,明晚一战更会使你声名大振,成为整个大梁的红人,陆兄你确是幸运儿,这是任何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陆宇苦笑,这绝对是西门候梦寐以求的事情,或者也是其他人一跃成名的大好时机,如果这事是发生在秦国内,自己必定会十分开心,真可惜自己不是为了名振大梁而来。
二人一同来到肖正文的房间,一个下人正喂肖正文喝完药。小正文见到陆宇,高兴之情立即浮于脸上,叫了一声“二哥”,想要从床上下来,却眉头一皱,又躺了回去。
陆宇走到床边,知道他胸口的伤影响到他的呼吸,故也无力下床。陆宇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感觉好些了没有?”
肖正文点点头,在陆宇的帮忙下靠着枕头坐了起来,道:“已经好很多啦,只是药很苦。”又低声对陆宇说道:“小文从未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西门候笑道:“如果你二哥能够为君上办事,以后都住在这里,你将一直有如此舒适的房间。”
肖正文眼睛一亮,旋又暗下来,说道:“如果大哥也在这里就好啦。”
陆宇回过头问西门候:“小文什么时候能下床?”
西门候道:“小孩子身体恢复得快,只需再有七八日,应该就能自己下床走路了。”
陆宇对肖正文笑道:“听到了么?等你的伤好了,二哥就带着你一起去找大哥。”
肖正文本来听到还得七八日才能下床,一脸的不开心,陆宇所说的话无疑是他最想听到的。一高兴,却不小心扯痛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地直叫。
西门候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陆宇拍拍肖正文的头,现在大梁城内唯有这小子是自己最亲的人,无论如何,作为他的义兄,都应该尽到保护他的责任。
肖正文调皮地说道:“如果凌姐姐也在就好啦,在陈郡与二哥你失散之后,凌姐姐时不时便一个人发呆,大哥说她在想念你,她还脸红呢。”
陆宇内心一震,问道:“你们当日离开陈郡后,是怎样到达大梁?为何你会与他们失散,又受如此重的伤?”
肖正文似是想到委屈的事,嘴一撅,眼眶里就充满了泪花。原来当日在陈郡,陆宇与他们分开逃脱后,四人也分成二路,章武、凌梵与肖正文一路,姬少雍独自一路,双方约定离开楚境后在某处相遇,后来被山贼盯上,大战了一场,姬少雍受了伤,带着小文一路逃亡,先是逃到襄陵,不料在又遭人暗算,小文被一种奇怪的武器打伤,之后便昏迷不醒,直到醒后发觉周身重伤无法动弹,一直处于一个昏暗的空间里,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才知道已经彻底与姬少雍等人失散。
据小正文的描述,他们遇到的山贼,应该就是陆宇随魏国公主车队离开陈郡后遇到的山贼。想不到错有错着,他竟在葬龙坡为章武等人报了仇。
陆宇问道:“小文你有没有看清楚在襄陵暗算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子?打伤你的人又是长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