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对肖正文说道:“我们也出去看看。”
只见竟然外面来了百来人,与昨夜那滕文瓒带来的十几个武士一般,均是大红色的武士服饰装扮,领头的却是一个三十来岁,肥头大耳,身材却魁梧得跟头部完全不般配的男子。此人面白无须,看起来一脸精明。此时章武等人也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只知是滕家的人,却不知和那公子瓒有没有关系。
附近几间屋子都紧闭着门,似是因为来了这么多人马,想必又有事要发生。
那男子见到陆宇出来,便对章武等人说道:“诸位辛苦了。滕大当家知道诸位朋友要来借马,特派董狐前来请诸位到敝堡一见。”
说罢一招手,后面便有武士拉着四匹马走了出来。
陆宇心想这滕老头还真是客气,人家要向他借东西,他还亲自送上门来,竟然还要派这百来号人马,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是不知怎的,陆宇却想起了楚汉争霸时的鸿门宴。
只听章武道:“滕大当家甚是客气,在下需要借马,本就该亲自上门拜候,怎敢劳烦兄台亲自来请。”
董狐笑道:“朋友莫要客气,请一同前去见我家主子吧!”
陆宇正想小声对章武说自己不会骑马,却看章武向他点头示意,然后自己先上了一匹马,再把肖正文抱了上去。看着凌梵、姬少雍也陆续上了马,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接过缰绳,深吸一口气,跳上了那匹黑马。
“驾!”董狐手中的马鞭一抽,带头往北飞驰。
原来这些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甚是听话。本身马群也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领头马往哪个方向跑,马群也会紧跟在其后头。只是古代的路况很不好,在后面跟着马群跑,就像在吃尘一样,整个人都粘了一身尘土。陆宇坐在马背上几乎都不敢乱动,只是紧紧抓住缰绳,双腿也紧紧夹住马身,整个人趴在马颈,生怕稍一乱动便要让马给甩出去。
果然有个交通工具就不一样。陆宇心想。
没有了手机、手表,陆宇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觉得大约奔驰了有半个小时左右,感觉马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睁开眼睛一看,原来马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奔跑在一片大草原上面,正奔向前方数百米处一座宏伟的建筑。
陆宇心想,这滕家必定大有来头,否则竟养有那么多的马,又养有那么多的武士,光是一日的开支就要够这个时代的贫苦人家用上数年,甚至一辈子吧。
正想着,马又开始减速,前面的武士纷纷下马,原来已经到了。
陆宇跟着下了马,便有下人过来把马牵走。
只见眼前这座“城堡”的四周都围有高墙,城墙上有人站岗;四周又引了水渠作为护城河;城门处有武士把守,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国的都城。
章武走过来在陆宇耳边小声道:“滕家历代在楚国都有不少功绩,在楚国可说是比王侯更举足轻重的贵族,滕大当家的大子、次子皆战死沙场,故他十分疼爱那个三公子,等会见了大当家,千万不要乱说话。”
陆宇点头答应。但他仍然觉得奇怪,在这个时代里,除了诸侯的儿子能称之为“公子”,一般不作他用,但为何这滕氏一家最多也只是楚国的贵族,就算祖上战功显赫,这滕文瓒也不到“公子”的资格。于是便问了章武。
不料陆宇问章武的话被董狐听见,便回过头来说道:“朋友有所不知,虽然滕家并非诸侯,但因历代为楚国出生入死,又为楚国畜养战马,故楚王见了我家主子都称呼一声‘滕公’,那我家主子的儿子便是公子了。”
原来这滕家有着这样的背景,难怪那滕文瓒要作威作福了。
入了城之后,董狐只留了两名武士,领着章武等人前往滕家府第。原来城内也有民居,经过一个热闹的集市,终于来到滕府。
董狐通报之后,众人一齐来到正厅。只见一个头顶嵌满珍珠的高冠,身着大红色宽袖锦袍的男子,半卧在正中的座席上,双眼紧闭,似是不知章武、陆宇等人的到来。身后一幅巨形玉雕,雕的是一只陆宇叫不上来名字的瑞兽,张牙舞爪,像是在告诉人们,这座巨宅的主人身份的尊贵。
此人应该便是滕大当家了。
陆宇暗忖一声我的天,这座玉雕,要搬到现代去,也是价值连城啊。
章武上前一步,双手作揖道:“在下云梦山玄微真君嫡传徒孙章武,拜见滕大当家。”
半晌,滕氏才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坐。”
众人这才围坐于两边的案几。董狐弯腰在滕氏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之后,滕氏才张开他那双眯成一线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凌梵身上停留了一会,最后落在陆宇身上,用他粗犷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陆宇站了起来,学着章武双手作揖,回答道:“在下陆宇,乃楚庭人士。”
滕氏冷哼道:“昨夜就是你,把我滕家那小儿吓回来的?”
章武正要开口替陆宇辩口,滕氏左手抬起,制止了章武。
陆宇一笑,惹得滕氏和董狐都变了脸色,章武等人也为之惊愕,生怕陆宇惹毛这个滕大当家,却听陆宇说:“大当家见谅。你家公子深夜来访,我等受之若惊。但是他口口声声要带走一个将为人妻的女子,恐怕也于礼不合,对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了一愣,最惊讶的当数凌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将为人妻”。
滕氏指着凌梵,疑道:“她,是你陆宇未过门的妻子?”
陆宇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色答道:“正是。”
姬少雍闻言,正欲开口,却看章武右手在背后对他作了一个手势,只好忍住不发,但是恨得牙根紧咬,像要把陆宇吞下去的样子。
凌梵则双颊通红,却又不能分辩,只好低头不语,而心里却没有半点怪责陆宇的意思。
滕氏又问肖正文:“小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正文何等聪明,当然点头称是。
只见滕氏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既存疑虑,又在暗骂自己那儿子色胆包天,平时作威作霸也就是了,假如那女子真是陆宇未过门的妻子,那岂不是在强抢人妻?虽说以自己在此地的势力总无不妥,但云梦山的人在各国都有势力和谋士,并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人。
滕氏何等人也,既然他的儿子没有损失半条毫毛,那此事也就不必深究了。
如今这陆宇口中虽说那女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必定只是为其出头而已,但也由于无凭无据,却也奈何不了这小子。
忽地双眼睁开,狠狠地对陆宇道:“姑且信你这一次。若存有半句假话,滕某不管你是何人,也休想离开此地半步!”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滕家历代都没有仗势欺人,偏偏到了我这一代,生了这么个不肖子。”
随即又闭眼不语。陆宇、章武等人面面相觑,都猜不出这滕氏忽然骂起自己的儿子,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滕氏果然城府极深。
特别是陆宇,短短几句话,还有滕氏变幻莫测的表情,已经令他感觉滕氏此人喜怒无常,随时都会变脸,若与此人谋心,等于养了一只老虎在身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兽性大发,将你给吃掉。
此时章武心里也在打算,借了马便要立即离开,以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