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麹家兄弟的仗打得顺风顺水,但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的,没有安定过。
在他们确认了黄家兵马迅速撤离表氏的情况后,当即就指挥兵马,进攻表氏城。
黄华留在表氏的几千人马虽然抵抗顽强,但在麹家兄弟的轮番攻打下,还是没有守住,表氏城遂告沦陷。
只是还没等麹家兄弟从破城的喜悦之中抽离出来,他们就又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夺取禄福城的杨丰,面对气势汹汹、回师复仇的黄华大军,同样没有守住禄福城,已经战败逃亡,不知去向了。
这可吓坏了麹家兄弟,若是杨丰真的折戟酒泉,那他们这几场仗可就都白打了,败师丧将,罪责难逃,再打下去,只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是要呆在表氏城,还是撤回张掖去,也成了摆在他们面前需要抉择的难题。
就在麹家兄弟犹豫之间,断了许久音讯的杨丰总算又来了军令,紧急召集麹家兄弟率兵进攻酒泉,为岌岌可危的玉门城拖住黄华的兵马。
麹家兄弟又喜又惊,草草修整人马后,只能够奉命领兵,继续进攻酒泉,但两人的兵马进至安弥、乐涫之间,就碰上了熟悉地理的黄华大军,双方的前锋兵马遭遇交锋,黄华一方率先退却,麹家兄弟也不占优势,连忙勒军坚守,立栅成营,以防中了黄华的伏兵之计。
至此,酒泉境内的战局又陷入了僵持,带兵的麹家兄弟也为之焦虑起来。
···
军帐中。
“兄长,偏将军太轻敌冒进了,当初就不该亲自去取禄福。眼下这场仗,可完全打得脱离了偏将军的筹划,这禄福城得而复失,黄华大军的去而复返,全然不在进军、用兵的应对方略之中,若是玉门失陷,那这场仗不打也就败了,我等也只能退回张掖了。”
麴光在帐中走来走去,忧心忡忡地跟麹英说道。
麹英神色也显得烦躁不安,他看了一样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麴光怒道: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再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用?”
“现下黄华的大军就在这里跟我们对峙,为免中了埋伏,将士们是不敢再向前了,可军粮终究有耗尽的一天,这要是等玉门失陷了再走,可就太迟了。”
麹英听出麴光的心思,他瞪了他一眼。
“你的那点心思别想了。眼下我等若是先行撤军,就算安然退到了张掖,事后让军中的军正、刺奸都尉,将军府的司直追查起来,也免不了挨头一刀,反而会连累了家人。”
麴光瘪瘪嘴,说道:
“那不如向凉州的甘将军求援,军中的甘杨之争与我们麹家的关系不大,尽早求援,也免得玉门失陷后,我等这支兵马成了替人受罪的了。”
麹英摇摇手,制止了麴光不切实际的想法。
“远水救不了近火,远在汉阳的甘将军就算能够抽调几千兵马出来救援,可等他们赶到酒泉这里,这边与黄华的仗也早就打完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还要这么耗着?”
麴光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胡床上,自从他们率军入了酒泉以来,这仗打起来就完全变了味,憋在心里一口气,可愣是就是发泄不出去。
麹英看着麴光,叹了口气。
“你这性子得改改,之前的大仗、胜仗没少打,怎么到了窝囊仗,就打不了了。耗就耗着呗,我等虽然没办法打败叛军,去救援玉门,可至少拖住了黄华的主力人马,也没在战阵上丢了麾下这几千条人命,折了麹家的威名。再熬下去,能不能变局,就看玉门那边了。”
···
玉门,城外军营。
“这是你们张家的部曲?”
杨丰跟随张华巡视敦煌兵的军营时,看到了张家部曲的两百甲骑,忍不住啧啧惊叹起来。
原来,杨丰等人对敦煌方向来的兵马的恐惧,只是虚惊一场。敦煌的张家虽然俨然已经形成独立的局面,但是他们又与颜俊、黄华等武宗豪强不同,他们是传有家学、耕读持家的边地豪强,他们的家主张恭对中原有向化之心,只是因为河西阻隔、道路不通,加上城头变幻大王旗,所以才迟迟没有和中原的政权取得联系。
之前代替马艾执掌郡府的张恭听说王师收复武威、张掖两郡,眼下正在与酒泉的叛军对峙,就派遣其从弟张华率领兵马赶来酒泉相助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