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别被吓得掉下马,我们这次是去见授武功侯、执节开府、辖河东、河南、河内、弘农、冯翊、扶风、京兆七郡,总领司、凉、雍三州的阎骠骑!”
“哈哈哈,好大的头衔,可惜我不信,这阎骠骑此刻不是在长安,就是在安邑,又怎么会跑到了郿县呢?”
“这是真真切切的事情!”
“堂堂国朝重将,抵达郿县,县里的士民岂能够不知道,若是白龙鱼服,又岂是你能够知道的?”
“嘿嘿,这就是我孟子敬的手段了,这骠骑将军可是来郿县视察河渠的,一般是不惊动县里士民,等到事后得闲才会接见郡县的官吏、才俊,我这可是托了县里的大吏,这才得到的消息,并且还借助他们的口,让骠骑将军知道了我。你可知,骠骑将军待会可是要接见我的。”
看到俊秀男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白面儒生打了个哈哈,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只是末尾才接话嘲笑道:
“哦,那我可得提前庆贺子敬兄了。不过我可得提前提醒你,这骠骑将军来此巡视河渠,既然不欲透露行踪,想必就是不愿意受人打扰,可你不仅从县里打听到消息,还让县里大吏将你推荐上去,只怕这次拜谒未必是好事。”
“若是言行稍有差错,被阎骠骑当成勾结官吏、钻营权势的不法豪强,那可就不妙了哦。我可是听说河东法令严苛,阎骠骑麾下的酷吏最好打击不法豪强,这一次拜谒你万万当心,可莫要变成是羊入虎口了哦!”
被白面儒生一嘲笑,俊秀男子也哼了一声,冷笑说道:
“孝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能让县里的官吏将我推荐给阎骠骑,自然是做了准备的,我这一次可不是简单拜谒,而是身为当地的才俊,要向阎骠骑献上通渠之策,官吏不仅无勾结之罪,反而是举荐有功。”
听到俊秀男子这么一说,白面儒生也哈哈大笑。
“哈哈哈,子敬你莫要惹我发笑了,你家虽然殷富,有良田高宅,可你十指不沾淤泥,也不曾巡视过河工,竟然要献上通渠之策,还是莫要去出丑,毁我乡里声誉了,来来来,我们一同归家。”
“你给我停下,你,你,你。”俊秀男子原本是急着要悄悄带着这位白面儒生,一同去迎侯骠骑将军的车驾,可没想到被他散漫疏懒地插科打诨许久,胸中也燃起了火气,只是碍于多年相交的情谊,不好发火,只好息怒继续说道:
“非常之时,自然有非常之事。你跟我走就是了,一边走我再一边跟你说这其中的缘由,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有恃无恐,你就不想见一见那位平定关中的阎骠骑,哪怕远远见上一面,看一看他是何等英雄?”
白面儒生不知有没有在听俊秀男子的话,他不去看俊秀男子,反而仰首去望着清朗的苍穹,过了一会,等俊秀男子说完又要发火之际,他才悠悠叹了一口气,耸耸肩说道:
“罢了,这次我还真想知道,真想见一见,那就走吧,看看我法孝直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你这个损友给卖了!”
“哈哈,好,好,快走,开路!”
见到白面儒生愿意跟自己一起走,俊秀男子暗中松了一口气,也不在乎白面儒生的嘲讽,连忙下令两名骑奴在前开道,一行人继续启程。
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可不是容易欺瞒的,重新启程的俊秀男子也只好沿着刚刚的话题,继续向白面儒生说道:
“成国渠是前汉修建的河渠,位于我县辖境的东北,引渭水,东北流,下经武功、槐里,至上林苑入蒙茏渠,孝直你是知道的。”
“是啊,听说去岁战事平定后,京兆、扶风两郡就开始以工代赈,押解战俘、招募饥民充当河工,以修缮疏通这一条年久失修、淤积断流的灌溉河渠了嘛!”
“没错,可你是否知道,州里还打算将成国渠,向西延伸至陈仓境内,并增辟汧水作为水源,以灌溉郿县西面的土地,开辟新的屯田区。”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哪里比得上你孟家君子,手眼通达郡县,连州府的决策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这是州里下发到扶风各县商议的文书,我也是交友广泛、人情练达,这才能够侥幸得知的。所以,我这才要借着阎骠骑巡查郿县河渠的机会,向他献上通渠之策。”
白面儒生听到这里,一改一路上那副懒散模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俊秀男子。
“我虽不知内情,但从阎骠骑亲自前来郿县视察河渠的行为猜测,想必是西扩成国渠抵达陈仓,赠辟汧水,大兴屯田的这个扩渠方略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但我实在想不出来,你又有什么凭借,可以让你的通渠之策入得了他的眼?”
“你可要知道,这西扩成国渠的方略,必然是那些精通水利的官吏巡查河渠后,才向阎骠骑提出的,你既不熟知水利,又不精通河工,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献上通渠之策。”
“这一旦惹怒了这位从战阵上下来的百战将军,你的小命——诶,,我实在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