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一纸书信十万兵(1 / 2)

六月底,阎行平定弘农叛乱,斩杀张晟,在以骠骑将军府司直贾逵守弘农太守并留兵驻守后,率众返回雒阳城,只是行军途中,因为东西两面局势突变,故而暂时停驻在渑池,以居中统筹来自东西两面的军政大事。

军帐中,阎行望着挂在壁上的舆图,陷入沉思,麾下的戏志才、荀攸、周良、裴绾分旁侍立,缄默不言,各有所思。

渑池,和邻近的新安都是弘农郡治下的县城,也都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古城。

两者的区别,大概是新安是因为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而闻名,而渑池则是因为一场斗智斗勇的盟会而名闻百代的。

渑池之会,有勇有谋的蔺相如和狡猾跋扈的秦王斗智斗勇,秦王逼迫赵王给他弹瑟,蔺相如就逼迫秦王为赵王击缶,秦国让赵国献十五城,蔺相如就让秦国献出咸阳作为回礼。盟会全程蔺相如都在极力维护赵王和赵国的尊严,与虎狼之秦作抗争。

最终蔺相如不辱使命,秦赵两国签订盟约,君臣等人安然返回赵国邯郸。

斯人已逝,渑池这座城池却因为一代贤相的风采而名传百代。

只是常人在赞叹蔺相如的有勇有谋的时候,却很少去思考这样的问题:蔺相如有何依仗敢去威迫秦王,恐怕不是令人热血沸腾的“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吧。而虎狼之秦,又为什么会格外忍耐,退让一步,和态度不卑不亢的赵国达成了和约。

如果后人愿意把目光拔高,鸟瞰当时的天下局势,就可能看清楚这场盟会坚守和退让背后的意义。

秦楚交恶,秦国已经打算集中全力对付楚国,无意再在关东和赵国大打出手,蔺相如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在渑池之会上才会有所依仗,不惧秦国咄咄逼人的气势,坚守赵国的利益底线,绝不退让一步。

而虎狼之秦,退让一步,就果然落了面子么,只怕也未必。就在渑池之会后,腾出东面的手来的秦国,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全力打在了楚国庞大的身躯上。

鄢郢之战,秦将白起攻陷楚国郢都,焚毁楚国的宗庙和夷陵,占领了楚国在江北的大批土地,彻底将老大楚国打得一蹶不振,自此再无与秦国争雄之力。

从舆图上的渑池抽离思绪,阎行苦笑一声,时下的河东和兖州的干系,倒有点像是渑池之会上的秦国和赵国。

当下,关西、关东的局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关西,马腾军消灭了左冯翊的李傕、王承后,回师长安,在霸陵一带修筑营垒,阻击由段煨率领,刚刚在郑县消灭了张横,已经抵达新丰的朝廷西征大军。

由段煨率领的不足两万的西征大军,在解决李傕、张横这等纤芥之患的时候,绰绰有余,但想要击败人数不少于自己的马腾军,全面控制关中之地,则有很大的困难。

正面交战,西征大军没有完全把握能够击败马腾军,用兵持重的段煨不主张浪战,提议可以采用对峙消耗战,来对付军无储粮的马腾军。

马腾军为了抢先出兵,一来时下没有夏粮作为军粮供应,二来放弃了春耕,后续也不会再有粮食收获补充,他的军队完全就是依靠一些储粮和缴获来的粮草辎重供应军需的,只要对峙超过两个月,马腾军必然败退。

这确实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全胜之法,只是放在时下的关中局势上,却不一定适用。

关中大乱,已经引起了周边所有有实力割据势力的注意,荆襄的刘表派遣娄圭领兵,攻占武关,一面接收关中的流亡士民,一面遣使招揽割据蓝田的梁兴,想要借助关中人梁兴,将荆襄之地的触手伸入到混乱的关中,以求分一杯羹。

金城韩遂,在秋高马肥的季节到来之际,只怕也会带着庞大的汉、羌大军介入关中,虽说韩遂的金城也不是丰储之所,但是羌人部落会带来大量的牛羊牲畜,这将会极大提高汉、羌大军的持久作战能力,彻底将关中拖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混战之中。

阎行一方必须在韩遂率领的汉、羌大军到来之前,解决挡在霸陵的马腾军,斩断荆襄刘表伸入关中的触手,彻底将关中之地纳入囊中并稳定局面,据此抵挡来自陇右之地铁骑的冲击。

为此,阎行和戏志才、荀攸等人商议过后,已经决定从河东、河内两郡再抽调两万兵马,由甘陵统帅,西进关中,以求尽快击败马腾军,拒荆襄势力于武关之外,并在韩遂大军到来之前,完成对整个关中之地的军事部署。

阎行已经决定将两只手攥成铁拳,力争关中之地,击碎一切抵抗、来袭的马腾军、刘表军、韩遂军。

只是关东之地兖州,却像是看穿虎狼之秦的蔺相如一般有恃无恐,甚至要更加过分,开始向河东的阎行施压,想要不费一兵一卒,迎走雒阳朝廷和少年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