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长安方面,算的上有战斗力的军队,是杨、董、宋三将的麾下兵马,但总兵力不过三万,而且各部人马互不统属,军力更是明显弱于李傕大军。
强弱之势昭然,兵临城下的阴影笼罩到长安城上空,使得天子亲政的长安朝廷再次岌岌可危。
少年天子刘协在心中,甚至都暗暗后悔,自己过早将李傕指为逆臣叛贼,现下是骑虎难下,与李傕大军成仇寇之敌,已经是不得不不战了。
如果说之前李傕与天子、朝臣是矛盾爆发,不断使用政治、军事手段打击天子朝臣、关中名族,那现在到了这种地步,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不过,在长安朝廷中,还是有些智谋出众的朝臣、近侍,在不得不战的情况下,积极筹划着应战之策。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在伐兵上,因为朝中名将皇甫嵩、朱俊已经相继病逝,加上眼下能战之兵都是出于杨、董等西凉将校麾下,故此长安朝廷紧急募兵,将兵力扩充到了五万人,并交付给了杨、董等将统领。
右扶风的敌军对长安城的威胁最大,因此诏令由杨定、董承二将率领三万兵马,以两人麾下老卒为主,向西沿着细柳聚、沣水一线修筑营寨,抵御李傕的进兵。
左冯翊的敌军其次,由已经擢为将军的宋果、执金吾伏完统领两万兵马,以新募士卒为主,出屯灞桥,立下砦栅,防御东面之敌。
剩下的一点守卒,则在太尉杨彪、卫尉士孙瑞等老臣的指挥下,加紧修缮长安城的城墙、护城河,完善长安城城头的城防武备,以构筑这最后的一道防线。
在伐交上,长安朝廷先后派出几批谒者,诏令河东的平北将军阎行、弘农的平东将军段煨、凉州刺史韦端、雍州刺史邯郸商勤王发兵,甚至连韩遂、马腾处,在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情况下,朝廷都派遣了谒者前往,许以高官名爵,召其西进驰援长安。
最后在伐谋上,因为获知左冯翊李恒麾下的战将张绣原为镇东将军张济之侄,李傕曾经以左冯翊之地诱其反叛,截断郭汜渡河后路,但最后兑现之时却仅有西河之地,故此心怀不满。
所以长安朝廷决定派出侍中刘艾等人,暗中前往张绣营中,以天子密诏,许诺其事后继承张济的镇东将军头衔以及爵位,还有统领左冯翊之地,以诱其起兵反正,里应外合,袭杀领兵的李恒、李暹等人。
刘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天子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而汉室也沦落到了,想要州郡长吏出兵勤王,或是叛将起事反正,都需要拿着高官名爵、京畿土地和他们作交换了。
可就算强忍着内心的屈辱,勉力做完这些事情,刘协现下,依旧处在无尽惶恐之中。
为了避免让臣子看到自己的窘态,宣室殿内的近侍已经被刘协全数派到殿外,但独自一人身处在宣室殿上时,刘协依旧会为眼下患得患失的现状紧张到发狂。
当每每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时候,年轻的刘协总要凑到殿上的舆图面前,仔仔细细再端详一遍,上面是此番三辅的布兵舆图,尽管还做不到查漏补缺,但每每看到上面的东西两道防线,至少还能够使自己求个心安。
“但愿历代先帝在天之灵,能够庇佑王师此番攘除奸凶,中兴我汉家社稷!”
不知为何,这一次看着舆图上的兵事布置,刘协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悸,一颗稚嫩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仿佛就要挣脱胸膛的束缚,直接跳脱开来。
刘协紧张不安之下,也只能神神叨叨地闭眼向上天以及历代先帝祷告,乞求庇佑自己执掌的汉室朝廷,能够在这一次危机中支撑下来。
“陛下,大捷,王师大捷啊!”
殿外一阵乱响,激动得不顾省内礼仪的侍中种辑、杨琦等人的脚步声还在殿外急促作响,但兴奋难抑的声音已经越过殿门,传入到了暗自祷告的刘协耳中。
“啊!”
刚刚还在闭眼祷告的刘协被这一阵乱声惊到,下意识地也叫了一声。
待到他倾听到了传话中的重要讯息之后,也高兴得欢欣雀跃,笑容满面地往殿门奔去,只是跑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又急忙刹住了身形,慌忙地整理自己的衣袍,然后绷紧脸庞,想要尽量装出一副老成之色来。
只是喜极之下,早熟老成的刘协不觉也变得笨手笨脚起来,绷紧的脸盘上,眉梢之间洋溢着少年的欢欣之色,他尝试无果后,索性跺了跺脚,也不管这一时之态,继续趋步向殿门跑去。
今日,汉家的社稷,就要在朕的手中兴复了么?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