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谈笑之余,阎行还是念念不忘着长安的事情,虽说很多原本熟悉的事务已经改变,但他依然有种预感:
李傕的倒行逆施直追董卓,可他对西凉军的控制力却远远不如创建了现下西凉军的董卓。
也许长安城中的矛盾,还不仅仅只有天子朝臣与西凉军的矛盾。
···
长安城中,安西将军府。
在杨定府邸的密室之中,杨定和董承各自据案而坐,案几上的酒肉未动分毫,任凭它们摆在食案上,宋果则焦躁地在两人面前踱步,不断地走来走去,口中说道:
“我曾听人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的就是当下的情形,两位将军,今日之势迫切如此,你们当真还不能下定决心么?”
听到宋果抱怨的声音,杨定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侧案几前的董承一眼,正巧五大三粗的董承这个时候也拘谨地向他瞥了目光,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织了一会之后,又各自自觉地分开了。
最终还是杨定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回应了抱怨不已的宋果。
“此事事关重大,攸关到你我数家老少以及麾下儿郎们的性命,不可草率,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有了万全之策,方可行事啊!”
杨定虽说一直对李傕会对自己暗下杀手的手段提心吊胆的,可现下让他率先起兵,联合其他不服李家统治的军中将领,加上代表天子的外戚伏完、部分朝臣,一起诛灭李傕,他却是推三阻四,犹豫起来了。
毕竟他已经是养尊处优,身居高位了,做什么重大决定都要瞻前顾后,幻想着万全之策,不像是宋果一样,只是军中一介小小的军将,迫不及待地想要借此机会,另攀高枝,在权力的阶梯上多蹦上几级。
听到杨定又要推脱,不愿担当军中起事诸将之首,宋果眉头一挑,顿时就要跳将起来。
本来以为今日来到杨定的府中密谈,定然能够促成这桩封候拜将的大功业,不料杨定又是犹犹豫豫,丝毫不像是刀头舔血的凉州大人了。
若非自己在军中的威望不足,加上杨定麾下是除李家人之外,军中兵马最多的一部,宋果早就一脚踢开杨定,自己去和外戚伏完以及朝臣决定起事的事宜了。
不过这次宋果还没来得及跳将起来,杨定又悠悠谈道:
“其实,贾文和有长者之风,兼之足智多谋,在军中素为将士信服,现下又为李傕所疏远,若是诸将众推他为首,或许其事就更有把握了。”
“不然,贾文和虽然多谋,但其人不掌兵马,如何能够统御众人起事,将军在军中素有威严,此时起事,众人非推举将军为首不可!”
宋果有些不耐烦杨定的推脱,当即就反驳了他的建议。
只不过这个时候心中想到了什么,当即又补充着说道:
“不过,贾文和虽然不可为众人之首,但其人于我等起事之人,却是是友非敌,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够助我等一臂之力。”
听到宋果神秘兮兮说出了这样的论断,不仅圆滑世故的杨定动了颜色,连一直默不作声的董承也提起了精神,忍不住开声说道:
“这怎么说?”
“嘿嘿。”宋果看到两人果然已经被自己吸引过来,当即得意地笑了笑说道:
“两位将军可知,近日李傕麾下的羌胡骑兵已经散去逃离,不再为李傕所用一事?”
“莫非这是贾文和的谋划吗?”
董承已经开口,自然忍不住再次问道。宋果见状笑了笑,笑颜答道:
“正是,此事甚是机密,所知者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不过两位将军也无需怀疑此乃果之诈言,试想军中又有谁人,能够使得那些唯利是图的羌胡不过短短数日,就分崩离析,远逃窜走,不复为李傕所用。”
听了宋果的话,董承想了想,脸上表情也随即丰富起来。
“羌胡之骑散去,李傕就是自断一臂。如果像宋司马说的那样,再加上有贾文和暗中襄助,那只怕起兵之事,就不难成功了!”
“哈哈,将军所见甚是!”
看到董承和宋果两人越说越高兴,原本想要跟随自己静观其变的董承也愈发有被立即行动派宋果拉拢过去的势头,圆滑世故的杨定顿时也急了,他严词厉色地叱道:
“李家子弟虽多不堪,一战可擒,可你等莫要忘了,李傕麾下还有一人,堪称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