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郡羌胡部落传来的消息,河东郡出动了一支万人左右的精锐,其中以骑兵居多,强行插手了西河郡南匈奴内部的单于之位争夺,而领军的,据说就是阎艳本人。”
郭汜听到这里,挑了挑眉头,不以为然。李傕将郭汜的表情收入眼中,他也不动神色,转而看向了张济,笑了笑,问道:
“我欲趁此机会,收复弘农失地,张侯以为如何?”
毕竟李傕打着的是为自己收复失地的旗号,张济虽然在郭汜麾下谨言慎行,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开口,他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开始慢慢说道:
“车骑将军存亡继绝的大恩,济无以言谢。只是河东有舟师之利,往来大河,未有敌手。若是收取弘农,河东则引兵夹击,若进攻河东境内,又担忧河东舟师断绝我大军后方粮道,故此虽有战机,但济才质驽钝,尚未想出破敌良策。”
听了张济的回答,郭汜眼角微眯,有些得意。张济的回答,很有自知之明,显然也很符合他的心意。
虽然李傕一方抛出了所谓的战机来,可要是没有能够说服自己一方出兵的良策和利益,就别想自己一方再为李傕火中取栗,冲锋陷阵了。
李儒在一旁听了张济的话后,看了看李傕的脸色,继续说道:
“镇东将军无需多忧,破敌的良策,儒已经为各位将军筹划好了,就是八个字‘声东击西、避实击虚’!”
郭汜听了这八个字,也忍不住,抢先开口了。
“那李侍中就来说说,如何‘声东击西、避实击虚’?”
“我军可分为两路,一路大张声势,出兵收取弘农郡,攻打兵力弱小的段煨,引诱河东出兵来援,以求野战歼灭,另一路则按兵观望,待河东兵马尽数南调之后,再突然出兵渡河,效法前汉初年,韩信平定魏地之事,奔袭安邑,一战而定河东。”
郭汜听完之后,没有出声,转而看向张济,张济看到郭汜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郭汜收回目光,内心计量开了。有了张济的前车之鉴,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行伍,对于冒然入侵河东境内,都有了一定的忌惮之心,故而李傕这个声东击西之计,不失为一个好计谋,通过进攻段煨,来调动河东境内的守军,最不济也能够判断出河东内部的虚实,防止接下来进攻,重蹈张济的覆辙。
“只是谁去收弘农,又是谁去攻河东?”
郭汜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李儒淡淡一笑,没有答话,李傕则接过了话语权,笑容晏晏,慷慨大度地说道:
“既然是结盟东向,自然是要齐心合力,此策既然是由我等所出,那率领何路,可由郭侯先择选,我麾下大军,野战攻坚,无有不可!”
好一个“无有不可”!
郭汜知道李傕的军力胜于自己,此刻听他说起这话,内心也不由自主起了争强之心。
只是这股争强斗狠之心,很快又被郭汜压抑下来。经过了前几次和李傕的冲突之后,郭汜对于李傕、李儒的阴谋诡计,虽不能看破,但也有了深深的提防。
收取弘农,需得做出大军出动之势,后面的攻段煨的潼关、邀战河东援军,也都需要出动大军野战决胜。
当然最重要的,若是自己一方作为先手,段煨、阎艳固然是强敌,可作为后手的李傕,更有可能在关键时机,调转兵锋,给自己以致命一击。
而选择奔袭河东,则可以作为后手,静观其变,李傕占优,则引兵取河东,李傕不利,则调转兵锋,拿下长安,吞并李傕的势力。
还有的是,左冯翊与河东隔着大河,郭汜也不放心让李傕带着大军从自己境内经过,去攻打河东郡。
而按照城邑谁打下就是谁的原则,攻取河东郡,似乎也要比攻取弘农郡,要来的有利的多。
所以,选择袭击安邑一路,显然是自己的最优选择。
郭汜想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慎重说道:
“我选袭取安邑那一路!”
听到郭汜考虑再三,做出的抉择,李傕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他和李儒合计的,就是料想到,郭汜在各种考虑过后,会选择攻取河东的那一路兵马。
李傕哈哈一笑,就要按照原定计划,敲定用兵细节,再歃血盟誓。
“好,郭侯既然已经选定,那——”
“慢!”
不料郭汜却突然又站了起来,打断了李傕的话语,他环视帐中诸人,最后将目光对准了一旁的李儒,慢慢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河东有舟师之利,我引大军出击安邑,有后方被断之忧,不可无良策破其舟师,故此,若要我出兵河东,必先以李侍中为质,入我军中,为我出谋画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