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元戎亲出制侵陵(1 / 2)

五月末,随着河东大军在河内攻城略地,将节节败退的张杨围困于野王城的时候,趁火打劫的弘农使者也一驾轻车翩翩而至,渡过大河,出使安邑而来。

安邑,郡府大堂上。

身着官袍印绶的阎行正襟危坐于上首,河东的文武分坐于堂上两列,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位弘农来的使者,其中有的军将的目光已经快要喷出火来,拳头紧攥,大有将这个弘农使者生吞活剥了的打算。

“尊使,镇东将军的苛求也太过分了吧,这哪里是在向我河东借粮、借道,这分明就是想要趁着我河东出兵河内,征伐不义之际,大肆侵吞我河东罢了,两家的盟约墨迹尚存,镇东将军就这样翻脸逼迫,莫非不怕天下人嗤笑,不担忧长安朝廷怪罪下来么?”

周良起身站在堂上,这位弘农使者还是他接待入城的,可是从一开始的来意就讳莫如深,言称一定要面见河东太守、平北将军之后,才能够说明镇东将军对河东的请求。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时候来的弘农使者来者不善,绝不会有好事,但周良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弘农方面,完全是苛刻的要求下暗藏着刀兵,几乎就是要直接翻脸,出兵进攻了。

五十万石军粮,这简直就是饕餮胃口,河东去岁辛辛苦苦屯田积谷一年,加上没有天灾人祸,阎行克制用兵,没有大规模的爆发战事,也不过是为了今岁春夏之交,攻伐河内张杨、吕布,储蓄了近百万石粮食。

这一批存粮将要用在当下河内的战事,还有战后的赏赐、抚恤、赈济,以及重新恢复河南地民生生产的投入上。

张济开口就要这么多粮食,明摆着是要撕破脸皮,明抢了。

而借道河南地,则更是用心歹毒。如果粮食的事情,还可以拖延,那出兵河南地的事情,张济已经打出“军情如火,刻不容缓”的幌子,就能够放纵铁骑在河南地纵横驰骋,践踏河南地,继而假道伐虢,以河南地为跳板,插手河内的战事,让河东大军功亏一篑,失利而还。

根本不会让河东有任何喘气,缓过来的机会,就在这个双方最紧要的关头,要么接受弘农的各种苛刻无理的要求,要么就直面弘农咄咄逼人的兵锋!

弘农使者孔武有力,显然是个军中的军吏。他有恃无恐,牢记张济的吩咐,将堂上河东文武的反应看在眼中,继而笑道:

“周君此言差矣,借粮之事,镇东将军一开春就有率大军就食南阳的意思,只是军粮不济,一直不能成行,如今河东能够大肆出兵征伐河内的张杨、吕布,显然郡中仓禀囤积颇丰,两家既有盟约之谊,那借些军粮又能如何了?”

“至于借道之事,平北将军经营河南地,不也需要从陆路向我弘农借道么,从河南地下南阳,路途更近,利于我弘农大军跋涉出征,怎么反倒是翻脸逼迫了呢?还请周君教我!”

弘农使者一张笑脸,武吏出身的他话中粗糙少文,没有像文吏一样引经据典,但他的话越直白简单,就越没有漏洞可以质疑,看起来一切反而就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赵鸿听到弘农使者的辩词,冷笑一声,也出声说道:

“尊使振振有词,但这开春的打算能够拖到现下,而借粮、借道偏偏就是要在河东与河内相争之际,倒是苦费心思,挑了一个好时机啊!”

借粮、借道,假道伐虢,都不是什么奇谋妙计,如果是放在河东与河内开战之前,河东在借粮上完全可以应付拖延,在借道上就算放开让张济的大军通行,张济还会担忧河东会不会趁机断他后路。

可是放在当下的时机,就是要命的事情。河内的战局已经进入僵持阶段,这个时候不管是出现军粮短缺,还是张济的大军突然出现在后方这两种情况,都会轻易就造成河东大军军心大乱、转胜为败的后果。

这种结果,绝不是河东方面可以接受的。

不管张济派来的使者如何辩解,他们弘农一方的苛求的合理性,单单在时机这一方面,就是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弘农使者干脆干笑几声,不再出声,而转而看向上位的阎行,等待他如何答复弘农的要求。

阎行没有当即表态,而是郡府的功曹卫觊出面,他没有像周良、赵鸿那样质问弘农使者,而是笑容和蔼地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府君还需要与郡府掾史商议一番,尊使不妨先到城中驿舍先歇息,待府中决定下来之后,再请尊使前来,答复弘农的请求。”

“好,若是平北将军和诸君需要商议,那就商议吧,在下不过是奉镇东将军之命,前来告知一声而已,如今使命完成,在下也要告辞离去了,平北将军决定了如何,就待遣使再往我弘农谒见镇东将军吧!”

听到卫觊想要使用缓兵之计,先稳住自己,在堂上纠缠良久的弘农使者估摸使命已经达成,河东的底子也摸得基本清楚,哈哈一笑,也不在意托词,而是直接告辞,也不愿再在河东停留,就要径直离开,扬长而去。

堂上的阎兴等军将早就忍耐多时,看到弘农使者一言不合,也不再顾及阎行的颜面,草草一礼,就想要拂袖而去,不禁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就要拿下对方。

“放肆,此乃河东郡府,岂容竖子猖獗,给我站住!”

河东的将校们一站出来,舌绽春雷,满堂俱响。弘农使者虽是武吏出身,有些胆气,但一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佯作镇定,看着怒气腾腾的河东将校,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冷冷问道:

“怎么,平北将军就这点器量,在大堂之上也要扣留使者么?”

“放肆!”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