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时分甘陵营中
“中郎将有紧急军务要召见军中诸将?”
领兵日久,身上凝练了几分宿将威严气势的甘陵站在帐中,脸上有些惊讶,他反复翻看了一遍来人的手令,确认无误之后,才将手令还给了来人。
“正是,还请甘司马速速前往城中。”
甘陵点了点头,他领兵驻扎在城外,和陕县成掎角之势,牛辅每有要事要升帐召集军中的将佐,都会提前派人前来传令。
“还请稍后片刻,本司马安排完军中事务后,即刻进城。”
甘陵说完之后,就先让亲卫将城中来人先请到别帐等候,然后又召来了几名营中的军吏,吩咐了营中的一些军务后,亲自点了一队亲卫,就要启程前往城中。
“司马稍慢,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临行之际,营中的一名军吏突然出声,劝阻了甘陵。
“还有何事?”
甘陵有些奇怪地看向那名军吏问道,那名军吏犹豫了一下,这才凑近甘陵身边,轻声说道:
“营中刚刚获知,不久前城中曾加派骑兵斥候巡防北面的河岸,恰好与密使启程时辰相差不远,如今城中又突然召集军议,只怕——”
这名军吏是当年甘陵带到牛辅军中的飞廉骑之一,如今也积功做到了营中的军候一职,乃是甘陵的心腹,派遣密使联系河东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因此对此次城中突然召集诸将,他心中有了一些疑虑。
甘陵听了这名心腹军吏的话,心中也是咯噔一声,回想刚刚来传令的来骑似乎不是熟面孔,他内心多了几分警戒,但却不露神色,颔首说道:
“此事我知道了,无需自乱心神,各部守好营地,我自会小心应对的。”
说完之后,甘陵就大步出帐带了一队亲卫,连同那名传令的来骑,一同上马启程,出营前往城中。
入城只有几里的路程,甘陵的亲卫有的在前面开道,有的在后方护卫,众人策马扬鞭,马蹄声轻快,很快就已经望见了陕县土黄色的城墙。
之前甘陵在远远的地方,就已经望见今日城墙上多了不少士卒守备,心中的警惕更浓了。邻近城墙之际,他突然勒马减慢了速度,亲卫们也纷纷勒马将甘陵和那名传令的来骑围在中间,护卫了起来。
“这几日,中郎将在府中,饮食起居可还安好?”
甘陵突然出声向传令的来骑询问道。
看见甘陵严肃的神色,传令的来骑心中一惊,忙不及迭地回道:
“中郎将府中自然一切安好。”
“不对,我昨日才听说中郎将去了城中的上师家中,起居又如何又会在府中?”
牛辅将那群巫女安置在城中,以往去寻那群巫女的时候,都是会在她们的居所住上几日,这是牛辅身边的心腹、亲信都知道的事情,这名传令的来骑刚刚却没有反应过来,故而被甘陵一口喝破。
来骑面色紧张,但还是强忍慌张,为自己解释说道:
“对,在下的意思,就是中郎将在府中和上师家中都一切安好。”
听着来骑的解释,甘陵依旧不依不饶。
“那既然宿在上师家中,又为何会突然在府中召集军中众将?”
“这,这自然是因为军情紧急,中郎将才会临时返回府中。”
来骑眼珠子快速转动,一边继续自圆其说,一边也在心中惊讶自己何处露了马脚,让甘陵会突然警惕起来。
“那既然是军情紧急,召集军中众将议事,为何本司马的亲卫刚刚获知,军中的其他将佐都没有收到中郎将召集军议的手令?”
甘陵骤然发难,质问一环接着一环,当盘问到了这里,这名前来传令的来骑已经脸色大变,他夹紧马匹,慌忙间就要策马逃走,却不料甘陵早有防备,猿臂一揽,已经先抓住他甲衣的下摆,猛一发力就将他扯下马来。
周围的甘陵亲卫当即有两个飞快下马,将这名落马的令骑擒住,捆到了马上。
而有了刚刚这一段变故,城中守备的士卒也发现了甘陵这队突然停下的人马的不寻常,城墙上弓箭手的已经随着军吏的下令,齐齐调转到了甘陵这队人马的方向。
甘陵一看,城中果然有了变故,连忙下令撤退,身边的亲卫于是也纷纷调转马头,护卫着甘陵往原路飞快逃回自己的营地。
···
“什么,甘陵这厮到了城墙附近,竟然还让识破逃走了?”
牛辅府中的堂上,站立的胡赤儿暴跳如雷,他身边几个参与此事的心腹属下看到胡赤儿发怒,想到此事失败的后果,一个个也是战战兢兢。
其中一名属下,不无懊恼地说道。
“如今甘陵识破了我等要将他诈入城中的计谋,已经返回营地拥兵据守,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等到主公禳解之术施行完毕,返回府中知道了这桩事情,追究起我等假传军令之罪,这又该如何是好?”
胡赤儿狠狠地瞪了这名下属一眼,他自己的眉头也皱成了一团。牛辅的脾性这些时日是越来越难揣测了,若是他们将图谋不轨的甘陵提前擒下,那自然是首功一件,可眼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倒提前引起了甘陵的防备和抵抗,胡赤儿也很难想象牛辅发怒之后会如何对待他们。
“眼下只有铤而走险,才能够有一线生机了!”
胡赤儿阴沉着脸思索了许久,突然往柱子狠狠捶了一拳,吐出了这么一句。
其他下属都被胡赤儿的脸色吓到了,他们面面相觑,疑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