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才、韩暹的追兵入夜还追杀了一阵,因为天黑歧路,渐渐被杨奉等人摆脱开来。不过杨奉也犹如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停息,更不敢在黑夜穿越白波谷的山道,而是走远路绕过了沦为废墟的白波谷。
料想胡才、韩暹等人应该不会再追来,杨奉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很快就要进入临汾的境内,他心中有患得患失起来。
前一日,自己还雄心勃勃,想要取郭太而代之,没想到旬日之间,就沦为残兵败将,前途渺茫。
若是自家实力尚在的时候,与西凉军交好,也能够有所依仗,可现如今自己兵败逃亡,投奔西凉军,就如同丧家之犬,寄人篱下庇护一般,也不知道,那班凶神恶煞的西凉军,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些残兵败卒。
就在杨奉患得患失之际,前方的士卒纵声大喊。
“快看,前面有兵马!”
这一喊声,顿时让杨奉逃亡兵马上下惊慌起来。
“莫慌,我已派出信使向临汾求援,想必是西凉军派出歩骑,在前方迎接我等。”
杨奉随后的这一声大喊,才让军心不安的一众败卒安定下来。
“派几个眼明脚快的去看看前面兵马的旗帜,速速来报!”
杨奉虽然安稳住了军心,但他对于前面的兵马是否是西凉军心中也没底,不过在他想来,此时能够驻军在前方等候,大概也只有西凉军派出的援军了吧。
薄雾还未散尽,杨奉派出去的几名士卒,也要靠近一些,才能够看清在雾中的兵马旗帜。
可惜这支兵马并未竖起旗帜,所以那几名士卒,无法确认身份,只能够又再次向前,去察看对方兵马的衣甲。
随着距离渐渐靠近,眼尖的士卒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兵马原来也是穿着白波军的衣甲,他们大吼一声,撒腿就要往回跑。而对面的白波追兵也看清了他们,随即就向他们放箭。
“是追兵!”
前去察看的几名士卒边走边吼,顿时让刚刚安稳下来的杨奉兵马又混乱起来。
怎么这些追兵,竟然追到前面去了?
杨奉同样也在惊讶这个问题,当他看到不远处刚绕过的白波谷时,心中一惊,莫不是胡才、韩暹分兵,连夜入谷赶路,抄到自己的前面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杨奉所部为了躲避追兵,不敢夜间高举明火,自然不敢去走险峻的山道,但胡才、韩暹两人追击心切,可没这份担忧,他们担心让熟知白波内情的杨奉逃到临汾,引来大批西凉军北进,故而两人分兵绕道追击,誓要斩草除根,将杨奉残部尽灭于此地。
杨奉看着前面的箭矢如雨打般往己方落下,心知以眼下的残部,定然抵抗不住这些追兵,正打算着抛弃前头队伍,掉头往原路返回,寻找山林躲避,可是命令还未下达,后方的队伍又大喊大叫,叫喊着后面追兵已经追到。
“贼老天,你这是要逼死我么!”
杨奉在辎车上挣扎起身,拿着环刀,像受伤又被逼到角落的猛兽一样,嘶吼着下车要拼死一战。
可没等他下令,前后的队伍已经开始崩溃,连同他身边的士卒都无视杨奉,撇下队伍开始逃窜。
杨奉眼看大局已去,长叹一声,他知道落到胡才、韩暹手中,自己绝不能落得一个好下场,与其求死不得,还要受人凌辱,不如直接自刎,他横起环刀,一咬牙,一闭眼,准备含恨结束自己的性命。
刀刃到了脖子边上,杨奉狠心一拉,却发现没有拉动,他诧异地睁开眼,却是一名护卫喜极而泣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渠帅,我等都不用死啦,你听,是马蹄声!”
杨奉眼睛瞬间睁大,他竖起耳朵拼命听取这救命的马蹄声。
果然,由远及近,除了喊声大作外,还有如雷般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去岁入冬,白波军上下连人都养不活,战马早就杀得七七八八,做了军粮,哪里还能有这么多骑兵。
眼下,在河东还能够有这么多骑兵的,只能够是西凉军。
这次,真是西凉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