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则是为接下来征讨白波的大战作准备,阎行根据从徐荣那边学到的西凉军简便的军令,再和戏志才一同动笔,择优去劣,并征集了其他武人军吏的建议,共同修订了一套简便易行的《步战令》。
何谓步战令,这即时涉及到众多作战的军令法则。
阎行在修订完了《步战令》之后,亲自派人在诸军营中宣读,由军司马,到什长、伍长,都需要了解这一些军令法则,这才能够保证在战时,这一支由各方兵马纠集而成的军队,是一个号令森明之师。
内容涉及到了“严鼓一通,步骑悉装,再通,骑上马,步结屯;三通,以次出之,随幡所指。旗幡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麾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
“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有不进者,什长杀之;什长有不进者,队率杀之。督战部曲,将拔刃在后,察违令不进者斩之。一部受敌,余部不进救者斩。”
“临战,皆无喧哗,明听鼓音。兵弩不可离陈。离阵伍长、什长不举发,与同罪。无将军令,妄行阵间者斩。吏士向陈骑驰马者斩,吏士有妄呼大声者斩;追贼不得独在前在后,犯令者罚金四两;士将战,皆不得取牛马衣物,犯令者斩。”
“进战,士各随其号;不随号者,虽有功不赏。进战,后兵出前,前兵在后,虽有功不赏。”
······
军令已叙,大战也即将来临。
初平元年,时间进入十月份,随着天气的逐渐转凉,沉寂了一个多月的河东地,再次迎来了金戈铁马之声。
阎行在整训兵马、加固城防、安定民心、招抚流民之后,开始筹备进攻临汾之事,校阅过后的兵马以徐晃所部为最优,因此徐晃被任命为进攻临汾的前锋。
但汾水西岸白波军的临汾守将李乐也不是个庸才,在襄陵白波被阎行伏击击败后,面对西凉军的兵锋,临汾城首当其冲。
而且如今的郭太正率领着白波军的主力,围攻皮氏,因为皮氏城的士卒坚守御敌,加上后续牛辅还派遣了兵马前往支援,因此皮氏城久攻不下,把白波军的主力拖在了那里。
因此,白波渠帅之一的李乐只能够凭借自己手中的两万兵马防守临汾城,并且其中的老卒只有四千多人,于是李乐有了襄陵白波军的前车之鉴,不仅将佯攻的兵马撤回,而且开始反过来,开始对汾水沿岸严防死守起来,企图阻止西凉兵的渡河。
徐晃带兵多次企图强渡汾水,但怎奈对岸的白波军人数众多,对河岸的把守也是缜密,因此徐晃最终没能够强渡过去,只能够隔着汾水,扎下了兵营,和对岸的白波军隔水对望。
这种对峙,最为考验敌我双方的军需后勤,阎行现如今已经掌握了绛邑的大权,因此供应军需的辎车沿途络绎不绝,并且为了协助徐晃所部的进攻,阎行还将曹鸢、翟郝另外两个别部司马的部曲,尽数派了出去,准备会攻临汾城。
迫于对岸西凉兵增兵的压力,隔河对峙的李乐作为防守的一方,为了保证阵线的稳固,也不得不一再增兵,最后在汾水沿岸驻扎了一万五千兵马,在临汾城中只留了五千兵马。
并且李乐本人也亲率四千老卒,屯驻在汾水西岸边,亲自抵御在对岸蠢蠢欲动的西凉军。
不过这段日子以来,原本一直企图强渡汾水的西凉军却反而安寂下来,虽然每日都会派出兵马,装成强攻的样子,扰乱白波军的士卒休息,但实地里却以此来调动西凉军的兵马,进一步勘测水文,窥探对岸白波军驻兵的破绽之处。
李乐虽然没有完全看出对岸西凉军的打算,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多派了不少兵马不分昼夜、流动巡视,以防止西凉军偷渡汾水,绕后袭击自己的临汾城。
双方的兵马就这样隔着汾水对峙,就像两头牦牛互相将牛角抵在对方头上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进攻,随时准备趁着一个有利的时机,将对方拱倒在地上,进行开膛破肚。
···
“快,跟上!”
孟突此时正组织着身边的骑兵,涉水过河。他和翟郝带着所部的西凉骑兵,来到了这一段汾水的下游地段,准备泅渡过河。因为汾水的丰水期已经过去,他们所部精良的骑兵,抱着马脖子,可以驱使马匹涉浅水而过。
而今夜,月黑风高,注定就是一个厮杀的好契机。
这一段汾水的水文并不复杂,又有了夜色的掩护,因此西凉骑兵的动作不慢,为首的几骑西凉骑兵已经泅渡到了河中央,孟突跟在后面,看着顺利渡过了一半汾水,心中暗暗庆幸,想着再过一会,自己带骑兵登上对岸,这破临汾城的首功就是自己的了。
可不料,孟突心中的这个念头才刚兴起不久,对岸突然一声锣响,诸多松明火把顿时在对岸点亮起来,而且随即响动的,则是大队人马出动的声音。
“不好,对岸的白波贼早有提防!”
孟突在心中暗叫了一声,仿佛是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的一样,下一刻,“嗖嗖嗖”的箭矢破空声就接连不断地响起,无数的箭矢化成一道道黑影,隐藏在昏暗的夜空中,往这一段汾水的浅水处攒射下来。
“啊!”
前头带路的几骑西凉兵,已经身处河中央,此时遇上对岸密集的箭雨,顿时就中箭掉下了两个骑兵,后面跟着泅渡的西凉骑兵顿时有些混乱,纷纷在马上高高举起盾牌进行防御,但是在黑夜之中,就像是对方的箭矢密集又混乱的一样,西凉骑兵举起盾牌防御的效果也不佳,在黑夜中被流矢射中的人,随着越接近河中央,数量也逐渐在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