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在堂外等了半个时辰,一干伺候董卓进食的美人退出来后,樊稠派人通报,李儒才得到了面见董卓的机会,在进去前,他解下了佩剑,脱下了丝履。
以前在三辅、河东驻军时,董卓几乎每日都要召见李儒议事,而李儒面见董卓也几乎没有这些顾忌,今日的这些变化,放到以前的董卓、李儒身上,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李儒还是面色恭敬地走进了大堂,站在堂上谨慎向董卓行礼,进完朝食的董卓看起来精神不错、红光满面,看到李儒进来后,他捋了捋刻意修整过的虬髯,对着李儒笑道:
“文优,一大早求见,进了朝食没有,莫非有什么要事么?”
李儒听完董卓的问话,心中稍稍一暖,原本在堂外久等产生的烦躁也消减了,他也笑道:
“多谢明公,儒已经进过朝食了,今日前来,是为了中牟的捷报而来的!”
“哦,哈哈,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都尉阎行夜袭封丘,烧了酸枣那群虚名腐儒的大军粮草,酸枣的叛军已然大乱,这封捷报昨夜就已经送到了我的榻上了。”
董卓哈哈一笑,说起前线大军的捷报,情绪更加高涨。
这两三个月来,董卓的兵势威不可挡,先是扫平了豫州的孔伷,然后又在汴水大败了曹操,如今又烧了酸枣联军的粮草,加上最先的皇甫嵩入朝、关中一地和三辅兵马入手,对董卓阵营来说,可谓是一扫开春关东兵起、四面皆叛的阴晦氛围,前线大军捷报连传啊。
李儒也陪着笑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但立下大功的都尉阎行,和中郎将徐荣互相弹劾的军报,明公可曾见过了?”
听到这件事情,董卓很快就止住了笑容,先前也有这两人在军中构隙的暗报传到他的手中,如今听到李儒亲自说起这桩事情,他沉着脸色,开始问道:
“两人互相弹劾?今日的长安的邸报和前线各路兵马的军报,我还没来得及看,竟然出了这等事情,军报可曾带来,你速速呈上来。”
李儒自然是有备而来,随即从袖中掏出军报,由堂上伺候的寺人转递上去,董卓展开看完两人各执一词的军报之后,冷哼一声,将军报用力地拍在案面上,发出砰然一声闷响,然后才大声怒斥道:
“这两个竖子,军中最忌将校失和,这才刚刚打了胜仗,就又在私下争斗,若是长此以往,人人效仿,各成一派。那不用关东的叛军来攻,我等一方也就先溃了!”
李儒等着董卓怒斥完之后,才又开始慢慢说道:
“此类军中将校之争,虽是意气之争,但如明公所言,长此以往,必成危局,因此还需明公从中决断,拟定纲领,方能够平息争端,聚合军心,不知明公意属阎都尉,亦或徐中郎将之议?”
听到李儒的话后,董卓才稍稍收拢了脸上的怒容。
的确,前线军中的将校意见不合,能够充当仲裁人的,也只有身居雒阳的自己了。
两人互相弹劾的内容可以暂且不论,但攻守的决断却是需要自己立马定下来。
刚刚烧了粮草的都尉阎行是主攻,主张趁胜进军,一举消灭已经开始断粮的兖州叛军的,而徐荣则指出进入了豫州的孙坚兵马才是心腹之患,主张应该先打豫州再打兖州。
若是按照董卓的本意,自然是想着先将兖州那一堆由他上表任命、却又纷纷背叛他的刺史、太守一网打尽,砍了这些人的脑袋,用来震慑其他负隅顽抗、心存不轨的反叛者。
可若是这样,为了军心统一,自己就必然需要临战换将,或是换掉主张先打豫州的主将徐荣,或是直接让立下大功的都尉阎行独掌一军,负责讨平兖州叛军之事。
这两件事牵扯的事情不少,造成的后果也不小,自己还需要慎重考虑。
于是董卓沉吟了一阵之后,突然问道:
“贾文和可知此事?”